难道这群人里没有陈耕耘?
厨子回答说:“忆民哥就是陈耕耘啊。”
本来在周围四处转悠查看的吴永成一听,赶紧走了过来。“什么意思?这是陈耕耘的小名?”
“不是啊,他打小就叫这名啊,他爹给起的,叫陈忆民。我最小,我从小就管他叫忆民哥,別人都管他叫民子。”
“那他是什么时候改名叫做陈耕耘的?”周奕忙问,因为陈耕耘的户籍资料和职工档案上,曾用名这栏可都是空著的。
厨子摸著鋥光瓦亮的脑门皱著眉说:“啥时候改的?那我就不记得了,反正很早了,少说得有个三十来年了吧。我记得好像他从最北边儿回来后,就叫现在这名了。老一辈的差不多都走光了,也就我还记得他以前那名字了。”
“最北边?哪个最北边?”
厨子摇著头说:“那我就不知道了,就是他上山下乡去的地方。叫什么他没说过,好像说是个开荒的农场吧,老林子里,条件可艰苦可艰苦了。忆民哥每次想起来,都直抹眼泪。”
最北边,老林子,上山下乡?
吴永成和周奕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周奕之前提出查陈耕耘和樊天佑dna比对的想法,这不就有落点了吗。
“他是哪年去上山下乡的?”
厨子直摇头:“不知道,我那会儿在一家饭店里当学徒呢,住店里,不回家,师父的尿盆都得倒。”
周奕立刻打断他问道:“你知道还有什么人会清楚他当年上山下乡的事吗?”
“不知道……老街坊们都联繫不上了吧,要不你们找他家里人问问?他还有个姐姐,今年应该六十四了。”
“好,你知道他姐姐家的地址吗?”
“我想想啊,有一回听忆民哥提起过。”厨子想了半天,才报出了一个大致的方位,但不知道具体门牌號。
吴永成立刻联繫辖区派出所,让他们查具体地址。
问完厨子,又去找了另外两个人,其中那个被称为老四的,就是二十九號早上坐陈耕耘的车回家的人。
他確认了陈耕耘开的是一辆黑色的小汽车。
这三个人的证词,確实证明了,陈耕耘在四月二十八號晚上,一直在厨子家吃饭喝酒,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离开。
也就是说,陈耕耘的不在场证明,完全成立。
根据“疑罪从无”的原则,认定犯罪需要达到“事实清楚,证据確实、充分”的標准。如果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能证明犯罪发生时嫌疑人不在现场,也就意味著其没有实施犯罪行为的可能,因此无法达到证明標准,不能认定嫌疑人有罪。
所以,陈耕耘直接参与犯罪的可能性就较低了,虽然二十九號的不在场证明存在瑕疵,但问题是专案组现在也无法確认徐柳被挟持和杀害的具体时间。
因此只能从徐柳失踪开始作为案发时间的起点。
除非后面发现新的证据,確认徐柳是在二十九號失踪並被害的,比如发现她二十八號晚上还活著,並且有目击者。
但可能性不大。
而且陈耕耘之前的態度也说明了,他的潜意识里完全知道徐柳就是二十八號晚上死的,否则他不敢这么有恃无恐。
我知道东西是什么时候丟的,但那个时间点我人远在千里之外,所以你怎么怀疑都不可能是我。
一个道理。
难不成樊天佑真的是甘愿被陈耕耘利用的?
厨子等三人还確认了一个信息,就是二十八號晚上这顿饭是怎么来的。
发起人正是陈耕耘,厨子是最早二十六號晚上接到的陈耕耘电话,说想请老哥几个一块儿吃顿饭敘敘旧。
姓胡的也是二十六號晚上接到的电话,唯独老四是二十七號的早上,因为他家没装电话,陈耕耘上门找的他,要他一定得去,毕竟大家都这把岁数了,聚一次少一次了。
也就是说,这顿饭的发起人是陈耕耘。
是巧合,还是故意设计的?
吴永成和周奕开车来到了派出所提供的陈耕耘姐姐家,结果发现,他姐姐两三年前就已经得了老年痴呆症。
她的子女,也就是陈耕耘的两个外甥,並不清楚自己舅舅以前叫什么名字,在他们的印象里陈耕耘一直叫这个名字。
不过这两个外甥似乎是对这个舅舅很有意见。
一是觉得自己舅舅做这么大,却没怎么帮衬他们两个外甥。
二是关於遗產继承的问题,因为舅舅没有后代了,按理来说没有比他们两个外甥更亲的了。按照传统习俗,就应该是外甥替舅舅养老送终,顺便到时候继承舅舅的遗產。
可两个外甥说,陈耕耘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他们的妈,也就是陈耕耘唯一的亲姐姐,前两年还没得老年痴呆脑子还清醒的时候,跟弟弟提过,说以后要两个外甥替他养老送终。
可陈耕耘却直接拒绝了,说自己的事情不用他们操心,让两个外甥照顾好她就行了。
吴永成问两人,有没有陈耕耘年轻时候的老照片之类的。
周奕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他也是这样怀疑的。
两个外甥想了想说好像还真有一张,就搁老太太房里的相框里头。
吴永成让他们拿出来看看。
等相框交到两人手里的时候,吴永成和周奕倒吸一口凉气。
这张照片是黑白的,非常模糊,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泛黄髮霉了。
但照片上年轻的陈耕耘的脸还是依稀可以看得清。
他穿著满是补丁的袄,戴著解放帽,裤子脏兮兮的,也打著补丁。
照片的背景似乎是一片深山老林,周围没什么建筑,但有不少被伐倒的树木。
照片上的陈耕耘表情木訥,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他的手里还拿著一柄斧头。
“吴队,没错了吧?”周奕问道。
吴永成点点头:“嗯,没错了。”
照片上年轻的陈耕耘眉宇之间,和樊天佑十分相似。
“这张照片我们可以先拿走吗?”吴永成问。
陈耕耘的两个外甥点头同意。
周奕把相框翻过来拆开,然后就看到了那张照片的背面,有一行褪色的文字。
“一九六三年十月十四號,拍摄於长风林场,陈忆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