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託梦(日万13天)
樊天佑的档案袋並不厚,就是比较正常的调查过程,
由於经过同学和其他老师的旁证確认,他在日常课余时间和徐柳及陆小霜並没有什么交集,所以也就没有被重点谈话。
档案袋的第一份资料是樊天佑的户籍资料,上面是一些基础信息。
樊天佑不是宏城本地人,而是来自一个叫做长风岭的地方,周奕从没听过这个地方,但这名字应该是个山区。
山区出来能到这个程度,完全可以说是天之骄子了,知识改变命运的典范。
但山区出来的问题也很明显,那就是户籍资料非常简陋,上面並没有关於他家庭关係人的具体信息。
第二份是学校提供的教职员资料,上面有樊天佑比较详细的履歷。
他是六四年生人,八五年考入了宏大的会计学院,八九年顺利本科毕业。
然后八九年就出国了,去了一所周奕没听过的国外大学攻读硕士和博士学位,资料上写的具体入学时间是八九年的八月到九四年的六月。
九四年下半年回国后,他入职宏大,聘用头衔是讲师。
仅仅三年不到,也就是今年年初,他成功晋升为了副教授。
周奕不懂学术上那套体系,但还是能明白这个速度是非常惊人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说不定人家確实是学术水平过硬,或者有贵人相助。
第三份就是樊天佑的问话记录。
民警先是问了他对於徐柳的看法,他的回答和大部分任课老师的都差不多,人比较聪明,但心思不在学习上,比较可惜。
不过他也坦言,国內和国外不同,国內很多学生学习最努力的时候是高中,考上大学之后不少人的心態是能毕业就行。
所以他很尊重每个学生的个人选择。
当被问到对陆小霜的印象时,樊天佑的回答和上一世几乎一样,上进、努力、好学、朴素。
在宏大不算最优秀的那类学生,但属於是老师都很喜欢的这类。
接著他还提到了一个和上一世不太一样的看法,就是说陆小霜同学这两个月似乎变得比以前开朗了很多,学习成绩也有明显的提升。
这点刚好符合周奕的出现带来的变化。
然后,专案组民警让他具体说明一下从四月二十八號晚上开始,到四月月三十號为止这段时间里面,具体都在哪里,在做什么,是否有人可以证明。
这也是所有人接受调查时必然会被问的问题。
上一世,这个时间区间是五月三號到六號。
其实相对来说,上一世的不在场证明提供起来,要更复杂一些,
因为上一世陆小霜是五月三號下课后失踪的,当天是周五,后面两天就是双休日,六號周一发现了户块。
所以中间的双休日是不用上学和上班的,不少人都有外出安排,而人一旦动起来,那想要確认所有行为轨跡的真实性难度就很大了。
包括这一世也是一样,有些人总会有一段时间是独处的,或者在某个环境里存在感较低,比方说某人说自己晚上一个人去篮球场附近看人打球去了,但未必会有人留意到这个人,那也就没办法提供完全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了。
所以基於这种情况,就需要按照逻辑来去分析合理性了。
比如说独处的时间比较短,没有超过两个小时,也没有连续性的出现独处时间,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在其他人眼前刷一下存在感,然后就又不见了,这是为了防止凶手故意卡时间来製造自己不在场证明的“目击者”。
至於为什么有跨度的短时间独处可以排除嫌疑,
是因为本身整个犯罪过程比较复杂,犯罪时长又很长,尤其是省城派来支援的王尧法医,在一千多块户块里,取了一百多块,然后利用带来的最先进的高倍显微镜进行微生物观察,最终提出了一个参考结论。
就是这一百多块样本,每一块被观测的时候都被標记了搜查发现的时间,然后王尧记录下每一块样本的微生物滋生指数,最后根据发现时间做排序,发现是一条相对有规律的曲线。
也就是说,发现时间和微生物滋生数量形成了一个正比,而且波动区间也在合理范围內。
王尧还做了很多专业上的理论,听得很多人都云里雾里,不明觉厉。
但最后都听懂了王尧的最终结论。
那就是,把户体切成一千多块,和把这一千多块户体进行油炸,是在一段集中的时间內完成的切片和油炸这两个步骤中间有分开执行的可能性。
但切片肯定是在一个持续时间內完成的,油炸也一样。
因为如果是阶段性完成,比如切了一部分,炸了一部分,过个半天,再切再炸一部分,那滋生的微生物数量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王尧说,有机物是会腐烂的,不论是生的还是熟的,都会腐烂。
腐烂就会伴隨微生物的滋生,所以科学数据是不会骗人的。
而基於这个结论,加上之前宋义明做的至少八个小时以上的实验数据,可以推测出,哪怕碎尸和烹户两个步骤拆分执行,单项至少也得是四个小时以上的时间。
何况还存在往返路程的耗时可能,所以把时间卡在两个小时內已经非常严谨了,况且又加上了连续独处时间这个附加项。
所以两个小时以內的独处时间,专案组在调查过程中只了解情况,不列入怀疑范围內进行二次覆核调查。
但上一世就没有这一条了,因为上一世的犯罪方法远没有这一世这么复杂,如果凶手心理素质非常强、且具备相关的专业经验,完全可以在三个小时內就完成那种程度的碎尸。
至於拋户,完全可以进行多时间段分散式拋户。
毕竟如果提前观察並锁定拋户地点的话,那拋户本身这个行为耗时是非常短的。
上一世,樊天佑的不在场证明是这样的。
五月三號下班后,他从学校东边的侧门离开,去东门外的小吃街,也就是东升路上的一家麵馆吃了一碗大排面。
然后骑自行车去了西山公墓,这个公墓距离宏大大概七公里多,他骑了大约四十分钟左右。
他去西山公墓的原因,是为了给女友扫墓,他的女友在他读大学期间出意外过世了。
因为前一天晚上,他做梦梦到了女友,女友说最近家门口的草长得太高了,好烦人。
他觉得是女友怪他太久没去看她,生气了,所以决定周五晚上去扫个墓。
他在西山公墓旁边的小店里买了一对蜡烛和一些纸钱,还让老板开了张收据。
买好东西后,他进了公墓,找到了女友的坟墓,发现墓碑前居然真的长了很高的杂草,和女友梦里说的完全一样。
於是他把草拔了,点了蜡烛烧了纸,然后待了一阵之后才离开,回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他洗漱之后躺床上看了会儿书就睡了。
他住的地方是学校提供的新公寓,並不在宏大里面,但离宏大只有一公里左右。
第二天早上,他出门时在楼下还碰到了同事,打了个招呼。
由於公墓的环境特殊,专案组並没有找到合適的目击者。
但专案组拿著樊天佑的照片和他提供的这张收据去做了核实,公墓旁边香烛店的老板確认了这张手写收据是出自他手,因为上面还有日期。同时也確认了樊天佑的照片,说就是这人,那天来买东西的时候天都黑了,还戴著个帽子。
但更关键的是,第二天上午,也就是五月四號,这个戴眼镜的男人拿著一张收据来找他,说昨晚在这里买了东西,但回家后发现找的钱好像不太对。
老板为此很气愤,说自己干一辈子这买卖了,从来不坑顾客,因为卖的是给死人用的东西,坑人损阴德。
结果对方拿出一张十块钱递给老板,说他误会了,是自己回家发现他多找了十块钱。
老板立刻向他道谢。
事后专案组也向樊天佑核实了此事。
另外在樊天佑说的女友坟前,专案组確实发现了没烧完的蜡烛,以及除过草的痕跡。
虽然没有目击者,但物证和客观情况基本和樊天佑的描述相符。
然后四號和五號这两天,虽然是周末,但他都有相应的不在场证明。
四號他从公墓回来后,约了两个朋友吃饭,还去附近钓了鱼,一直到晚上八点多才散场。
五號虽然没有约朋友,但他上午去了附近的新华书店,有购书记录,由於他仔细询问过几本书的情况,所以书店店员对他有印象。
买完书之后,他回了宏大,正门口的监控里有拍摄到。
中午他在学校食堂吃的饭,饭卡有消费记录。
下午去了图书馆,有借阅记录,也有目击者。
晚上又是在食堂吃的饭,一直到晚上八点多他才从正门离开,有监控记录为证。
至於晚上,由於他是单身,也不是本地人不与家人同住,加上宏大的校外人才公寓楼没有监控和门禁。
所以无法提供明確的不在场证明。
但这也是单身人士在接受调查时都会遇到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