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幺连『五』和『六』都分不清?12345,这幺简单,你还没记住!」
契苾何力不服气。
「你教得不清楚!我也读过书,一就是一,为什幺这个一是竖着的!」
李泰做着题,还不忘插一句:「李佑你教得不行,换我来!」
「不用你管!」
李佑立刻拒绝。李愔做着题,突然卡住了,偷偷瞟了一眼契苾何力,见他也皱着眉,顿时得意起来。
「咳咳!」
就在这时,门外传一声咳嗽声。
四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回头。
只见门外温禾正看着他们笑着。
四人顿时吓得手忙脚乱,连忙坐回原位,装作认真做题的样子。
温禾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瞬间鸦雀无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别说,这招挺好用的,难怪后世那些班主任都爱用这招镇住吵闹的学生。
他转身朝着前堂走去,心中却打起了算盘。
老许刚回长安就火急火燎找过来,绝不止是寒暄。
河北道那边难道出了意外?
可百骑二队的人一直盯着那边,若有变故早该传消息回来了。
前堂内,许敬宗正不停踱步。
看到温禾推门进来,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一把攥住温禾的胳膊,指节都因用力而发白。
「嘉颖!你可算来了!某问你,你怎幺从百骑调走了?陛下到底是什幺意思?日后百骑的差事,难不成要交给旁人?」
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般砸出来,眼底的急切几乎要溢出来,连声音都带着几分发颤。
温禾被他抓得胳膊发疼,笑着挣了挣,拉着他往椅子上按。
「老许,先坐下喝口茶润润嗓子,我离开百骑又不是天塌下来的事,瞧把你急的。」
他亲手给许敬宗倒了杯热茶,推到他面前。
许敬宗却没心思喝茶,茶水在杯里晃出一圈圈涟漪。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什幺叫不是天塌下来的事!这就是天大的事!」
他在原地转了个圈,满脸焦灼。
「以前有你在百骑镇着,某才觉得心里有底。如今你走了,难不成靠苏定方那个五大三粗的武夫?」
「他只会骑马砍杀,哪懂朝堂上的弯弯绕绕!还是黄春那个阉人?」
「他眼里只有陛下的脸色,哪会顾全大局!以后百骑遇事,谁来帮某出谋划策啊!」
他赫然感觉,温禾离开百骑,彷佛他的大脑被摘除了一般。
温禾看着他急躁的样子,端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慢悠悠道。
「老许,你先别急着跳脚,难道没看出来吗?陛下这是要重用你,才特意让我离开百骑。」
许敬宗猛地顿住脚步,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他怔怔地望着温禾,手不自觉地摸上下巴那撮山羊胡,指尖无意识地捋着。
堂内只剩下窗外秋风扫过梧桐叶的沙沙声。
沉吟了足足半炷香的功夫,他才试探着开口,声音都轻了几分。
「嘉颖你的意思是,陛下要许我全权掌管百骑?」
「除了你,朝堂中还有谁比你更合适?」
温禾放下茶杯,语气郑重了几分。
「不过老许,我得给你泼盆冷水,让你清醒清醒,这百骑统领之位,看着是风光,实则是孤臣,犹如晁错主父偃。」
「他们都是孤臣,身前是帝王信任,身后却无半分退路。」
温禾看着许敬宗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要想清楚,接下这个位子,就意味着要彻底站在陛下这边,得罪世家、疏远同僚都有可能,甚至……」
温禾后面的话没有说,但是许敬宗明白他的意思。
若是那一天他没有用处了,那陛下也很有可能将他弃之如履。
他对许敬宗还算赏识,至少对方从未在背后算计过自己,所以不愿见他一时冲动,栽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李世民对百骑的期许究竟有多深,温禾说不清,但将自己这个制衡点调离,显然是要给许敬宗放权。
这其中的分量,必须让许敬宗掂量清楚。
许敬宗脸上的急躁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凝重。
他缓缓的坐下,手指紧紧攥着茶杯,指节泛白。
温禾的话像重锤,一下下砸在他心上。
他不是没想过孤臣的风险,可……
他沉默了许久,忽然擡起头,眼中的犹豫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决绝。
「嘉颖,某今年三十有六了。」
温禾心中一动,瞬间便懂了他的意思。
三十有六,在官场上已不算年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