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今日,是大唐春闱开考的日子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骤然响起,打断了方行舟的话。

李道宗的巴掌重重落在他的左脸上,力道之大,直接把方行舟扇得踉跄着倒在地上。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半边脸瞬间麻木,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疼。

跟方行舟同行的国子监学子们,吓得纷纷往后退了几步,下意识地与他拉开距离,生怕被牵连。

方行舟趴在地上,又疼又怒,却不敢对李道宗发作,只能硬着头皮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质问:“任、任城王殿下!您为何要羞辱学生?学生到底做错了什么!”

“羞辱你?”

李道宗冷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眼神里满是轻蔑。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叫温禾‘小娃娃’?你问问周围的百骑,本王打你这一巴掌,可合适?”

话音刚落,周围的百骑百骑们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温、温禾?”

方行舟浑身一哆嗦,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瘫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向正朝这边走来的少年。

而他身后的那群国子监学子,更是震惊得瞪圆了眼眸,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

那个看起来笑容和善、如沐春风的少年,竟然就是传说中年纪轻轻便执掌百骑、连清河崔氏都栽在他手里的“百骑煞星”温禾?

“他、他是高阳县子?”

方行舟瘫坐在地上,捂着又疼又麻的脸颊,瞳孔骤缩,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怕的不是温禾“百骑校尉”的身份,也不是“百骑煞星”的名号。

真正让他心惊胆战的,是温禾如今的另一个头衔。

吏部主事,贞观元年春闱副考官!

方才他还在嘲笑对方是小娃娃,甚至敢跟副考官赌明经科的名次。

“高阳县子来了?”

贡院内侧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马周穿着青色官袍,急匆匆地迎了出来,显然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他走得太急,没注意到地上蜷缩的方行舟,一脚正踩在对方手背上。

“啊!”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起,马周这才低头,见方行舟疼得五官扭曲,连忙收回脚,一脸诧异:“你这考生,怎么躺在地上?贡院门口可不是歇脚的地方!”

方行舟举着颤抖的手,手背已经红了一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连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被任城王扇倒的,更不能说自己刚得罪了副考官。

“诶,这不是行舟兄吗?”

温禾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几分明知故问的笑意。

“怎么不好好排队进场,反倒在地上‘碰瓷’?”

方才李道宗扇巴掌、方行舟倒地的模样,他看得一清二楚,此刻故意这么说,就是要让方行舟在众人面前丢尽脸面。

“小娃娃,这是你的熟人?”

李道宗挑了挑眉,看温禾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又觉得不像。

“瞧你这表情,倒像是看笑话。”

“算不上熟人,”

温禾摆了摆手,语气轻松。

“就是刚才在宫门外,这位方公子跟我的学生打赌,说我的学生今年明经科进不了前三。”

这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考生和官员顿时变了脸色。

这人怕不是疯了?

竟敢跟高阳县子的学生赌科举名次,还敢口出狂言,难怪会被任城王掌掴!

“你的学生?”

李道宗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

“李义府那小子不是去吏部当差了吗?他年岁还小,怎么会来考科举?”

“不是义府,是他们三个。”

温禾侧身,指了指身后的孟周、赵磊和吴生。三人早就傻站在原地,听到“我的学生”四个字时,更是如遭雷击,眼眶瞬间红了。

他们出身寒门,在国子监时受尽白眼,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高阳县子这样的人物认作学生!

“呜呜呜,恩师啊!”

孟周“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吴生和赵磊也紧跟着跪下,对着温禾重重磕了个头,齐声喊道:“弟子,拜见恩师!”

周围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三人身上,有震惊,有羡慕,还有几分敬畏。

能被高阳县子收为弟子,这三人的前程,怕是要不可限量了!

“行了行了,起来吧。”

温禾无奈地将被孟周攥住的衣袖抽回来,又抬脚轻轻踢了踢吴生的膝盖。

“大庭广众之下哭哭啼啼,你们不觉得丢人,我还觉得臊得慌呢!赶紧滚去后面排队,别耽误了进场时辰。”

三人连忙应下,又对着温禾磕了一个头,才抹着眼泪站起身,昂首挺胸地朝着队伍末尾走去。

一路上,无数道羡慕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连之前嘲笑过他们的国子监学子,都不敢再抬头看他们。

“小娃娃,这三个是哪里找来的奇才?”

李道宗看着三人的背影,冲着温禾挑了挑眉,又意味深长地瞥了马周一眼。

“能入你眼的,肯定不简单。”

马周在一旁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羡慕:“说起来真是让人眼红,之前羡慕李义府能得县子指点,如今又有三位贤弟拜师,可惜我年岁大了,实在无颜开口拜师啊。”

他早就听说温禾教学有法子,连李义府那样调皮的孩子,都能被教得进退有度,如今见孟周三人能得温禾认可,心里更是痒痒的。

“就是三个愣头青罢了,”

温禾淡淡一笑,语气随意。

“之前找来陪太子读书的,算不上什么奇才。”

马周没听出这话里的深意,李道宗却瞬间明白了。

太子如今年岁渐长,东宫虽有萧瑀、温禾,以及尚未回长安的虞世南。

但人手还是太少了。

温禾收这三个寒门弟子,怕是别有深意。

“这三人是寒门出身?”

李道宗压低声音问道,眼神里多了几分郑重。

他是担心温禾擅自为东宫招揽人手。

如此若是一不小心,定然会找到陛下的猜疑。

“都是黎庶子弟,靠苦读才有今日。”

温禾点头,语气依旧平淡。

“原来如此。”李道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追问了一句。

“是陛下的意思?”

温禾没有正面回答,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之前在郑县游学的时候,陛下和太子都见过他们,对他们的品性还算认可。”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

此事李世民知情,甚至可能暗中默许。

李道宗便不再多问,心里却对这三个寒门子弟多了几分关注。

三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着贡院内侧走去,脚步轻快,仿佛早已把地上的方行舟忘得一干二净。

方行舟依旧瘫坐在地上,手背疼,脸颊疼,心里更疼。

他看着温禾、李道宗和马周并肩离去的背影,又想起自己方才的狂妄,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不仅得罪了副考官,还赌输了明经科的名次,就算能顺利进场考试,怕是也难有好结果了。

周围的考生渐渐散去,没人再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地上的一块脏石头。

方行舟咬着牙,挣扎着站起身,捂着脸颊,站起身来。

对温禾而言,贡院门口方行舟那点闹剧,不过是春闱开场前的小插曲,掀不起半分波澜。

等所有考生都完成脱衣检查、确认无夹带后,他便陪着马周、李道宗看着众人按科目分流,去往六个不同的考院。

每个院子外都守着十余名百骑与百余名禁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连只苍蝇都别想轻易飞进去。

公布考题前,百骑还需逐一对考生验明身份,对照户籍文书与画像,确保无人冒名顶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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