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温县子,今夜之事可否不要外传

“那该怎么让他们‘动’起来?可是要加练?”

温禾没直接回答,反而转头看向一旁正喝着汤的许敬宗,眼底带着几分笑意。

“训练不一定都是体力训练,也可以做点别的训练嘛。”

许敬宗愣了片刻,手里的汤勺停在半空,眼珠转了转,突然后知后觉地拍了下大腿,汤勺都差点掉在桌上。

“哎哟!嘉颖,某知道了!是不是和以前一样,让新兵去禁苑待几天?不是单纯的拉练,是让他们自己找水源、辨方向?”

苏定方眼睛瞬间亮了,猛地拍了下桌子:“对啊!某怎么没想到!光在训练场里画好线、定好规矩,他们就像按木偶线走的人,若是遇到突发情况,只怕还要等着上官的指令,如此以来便不能随机应变,要是让他们去禁苑里自己应对情况,既能练体力,又能练应变,还能磨磨性子,比傻练强多了!”

“苏中郎将明白就好。”

温禾笑着拿起筷子,夹了块羊肉。

苏定方闻言,眼睛一亮,猛地拍了下桌案,朗声大笑:“善!此法甚妙!”

温禾笑着点头,话锋一转,语气多了几分严肃:“另外啊,我瞧着最近百骑的训练还是有些松懈,特别是新人,一点紧张感都没有,正好距离春闱还有几天,得给他们提提神。”

他指尖轻轻敲着桌沿,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百骑毕竟不是寻常府兵,得有些折磨人的手段,让他们形成肌肉记忆,免得日后遇到刺客、夜袭这类特殊情况,手忙脚乱措手不及。”

苏定方听得连连点头,他刚到百骑没多久,还没见过温禾的训练手段,只觉得这话在理。

一旁的许敬宗却悄悄缩了缩脖子,端着汤碗的手顿了顿。

他可是亲身见识过温禾的“手段”,上次那批百骑被折腾得白天跑禁苑、晚上站暗哨,见到温禾就跟见了鬼似的。

长安城里“百骑小煞星”的诨号,指不定就是从百骑内部传出去的。

事情定得差不多,许敬宗放下汤碗,对着门外喊了声:“把长孙长史叫来!”

没一会儿,穿着青色官袍的长孙涣就快步走进来,他是百骑长史,专管营中杂事,训练所需的器械、粮草都得他来筹备。

“见过中郎将、参军,见过温县子。”

长孙涣躬身行礼,目光扫过桌上的碗筷,显然是知道几人在吃饭,却不知唤自己来是何意。

温禾放下筷子,指了指旁边的空椅:“坐,有件事要你准备。明日起,给新兵备些短途拉练的装备,另外……再去工部申领些火药。”

“还有火药?”

长孙涣猛地抬头,诧异得眨了眨眼,眼神里满是困惑。

“温县子,什么训练还需要用到火药?这东西可不是寻常器械,弄不好会出乱子的。”

“放心,就是听个响而已,不会让他们真用。”

温禾淡淡说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这事你让老黄去跟陛下申请,陛下准了之后,你带人去工部拿,记得多要些油纸包着,别受潮了。”

长孙涣愕然应下,刚要起身,温禾又叫住他,语气沉了几分:“还有,这件事你只带之前跟着我的老人去做,不准泄露一点风声,特别是别让新兵知道,不然就没意思了。”

长孙涣瞬间明白过来,温县子这是要搞突然袭击,连忙郑重点头。

“下官明白,定不泄露半分!”

说着,他又对着三人躬身行礼,脚步匆匆地退了出去,生怕晚一步就忘了叮嘱。

等长孙涣走后,温禾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对着苏定方和许敬宗拱了拱手:“那好,这事就先这么定了,明日凌晨行动,给新兵个措手不及,我就先回公廨补个觉,下午还得去立政殿跟陛下说春闱布防的事。”

苏定方连忙起身相送,许敬宗也跟着站起来,可温禾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许敬宗:“老许啊,你有时间不?送我一程呗,正好有话跟你说。”

许敬宗闻言,狐疑地斜了一眼苏定方,又看向温禾,眼神里明晃晃写着“可是要避开苏中郎将”。

温禾对着他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许敬宗立刻会意,对着苏定方拱手道:“中郎将,失礼了,某送温县子一程,马上回来。”

说着,快步跟上温禾的脚步,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偏厅,往温禾的公廨走去。

刚走出苏定方能听见的范围,许敬宗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嘉颖啊,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到底有什么事?还得特意避开苏中郎将。”

温禾停下脚步,靠在廊柱上,低声笑道:“老苏才来百骑,跟那些新兵没什么两样,都没经历过这种突袭训练,我刚才说明日凌晨行动,是故意骗他的,真正的行动时间改到今晚亥时三刻,你回头提醒张文啸他们,到时候千万别离老苏的住处太近。”

他顿了顿,眼底满是促狭:“老苏的武力值,百骑里没一个能打过他,真要是惊了他,他以为有刺客,提着刀冲出来,咱们这些人加起来,怕是都拦不住,还得是他没穿甲、没骑马的情况。”

许敬宗听得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拍了拍温禾的肩膀:“你啊你,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苏中郎将知道了跟你急?”

话虽这么说,他眼底却满是期待。

想想苏定方被火药声惊醒,提着刀四处找人的模样,倒也挺有趣。

温禾笑着摇头:“放心,老苏不是小气的人。”

温禾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他有把握,到时候苏定方即便恼怒,也不会当场发飙。

与许敬宗在百骑司廊下告别后,温禾便沿着皇城根往府里走。

刚出皇城朱雀门,就见街角停着一辆马车。

齐三带着五个玄甲卫正候在一旁,见温禾过来,齐三连忙上前牵住缰绳,躬身道:“小郎君,车备好了,这就回府?”

温禾点了点头,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回吧,下午没别的事了,正好歇会儿。”

说着便弯腰上了马车,玄甲卫们则分列马车两侧,护送着往高阳府的方向走。

马车行驶得平稳,温禾靠在软榻上,闭着眼琢磨着晚上怎么训练百骑新兵的事,没一会儿就晃到了高阳县府门口。

可马车刚停下,就听见“咚”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是齐三的怒喝:“哪来的臭乞丐!敢冲撞高阳县子的车驾,活腻歪了?”

车厢内的温禾皱了皱眉,他家门口向来清净,怎么会有乞丐冲撞车驾?

他掀开车帘,探头往外看。

只见一个破衣烂衫的人正趴在马车前,身上的衣服满是补丁,头发乱糟糟地粘在脸上,连五官都看不清,只露出一双沾满泥污的手,正死死抓着马车的车轮。

“还不快滚开!”

齐三上前一步,就要去拽那乞丐,可刚伸手,就听见那乞丐发出一阵呜咽的哭泣声。

温禾的目光顿了顿,总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就在这时,那乞丐似乎察觉到了车帘后的目光,猛地抬起头,脸上的泥污被泪水冲开两道痕迹,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温禾,突然嚎啕一声:“先生!”

“先生?”

温禾愕然,眉头瞬间蹙起。

他什么时候认识这样一个乞丐了?

莫不是那些人又设了什么局?

旁边的玄甲卫立刻警惕起来,手按在腰间的横刀上,就要上前将那乞丐拿下。

可那乞丐却挣扎着往前爬了两步,嘶声喊道:“先生!学生是义府啊!李义府!”

“李义府?”

温禾猛地从马车上跳下来,快步走到那乞丐面前,心脏都跟着跳快了几分。

他蹲下身,伸手拨开那乞丐脸上的乱发,仔细一看,虽然脸上满是泥污,瘦得颧骨都凸了出来,可眉眼间的轮廓,分明就是李义府啊!

他不是去游学了吗?

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真的是你?”

温禾大吃一惊,声音都有些发颤。

“义府,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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