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温县子,今夜之事可否不要外传
之前荀珏被罚,崔氏对外宣称他坏了家法。
可温禾得到的情报上说,实则是荀珏那点算计无疾而终。
又差点把崔氏扯了进去。
崔氏为了不被牵扯,才不得不割肉脱身,损失了一大笔钱财。
对清河崔氏这样的世家来说,失去些钱财或许不算什么,可颜面受损却是天大的事。
崔巍那小子的性格既自负又好面子,如今崔氏丢了的脸,崔巍定然会想办法争回来,而春闱接近,或许他真的会把注意打到这上面去。
温禾眼眸微微眯起,闪过一丝锐利,沉思许久后抬眸看向陈大海。
“即日起,加派人手盯着崔巍,不光要盯他的行踪,更要记清他和什么人接触,,另外,出入崔氏长安府邸的人,也都要密切监视,有任何异常立刻报给我。”
陈大海闻言,立刻挺直腰板,脸上满是自信:“请小郎君放心!如今咱们二队人手充足,光留守长安的就有一百多人,盯紧崔巍和崔府绰绰有余,就算您想知道崔巍睡过的女人穿的肚兜是什么色,标下都能给您查得明明白白!”
“滚!”
温禾作势抬脚要踢,眼底却藏着笑意。
陈大海早有防备,笑着往旁边一躲,连忙拱手:“标下这就去安排,保证不耽误事!”
说罢,转身快步离开,脚步轻快得像踩了风。
等陈大海走后,张文啸才推门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担忧:“小郎君,那些人既然敢收买士子给您行卷,会不会也去给马员外郎递投卷?马员外郎刚任考功员外郎,性子又实诚,万一被人缠上,怕是不好应对。”
温禾闻言,忍不住对张文啸投去欣赏的目光。
张文啸虽常年在军中,却不缺细致心思,这一点倒是难得。
他笑着点头:“你说得对,那些人敢算计我,自然也不会放过马周,你立刻派一队人手去马周的住处,守在门口,若是有人去递投卷,直接赶走,别让他们扰了马周。”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若是马周问起,你就跟他说,这些人来者不善,居心叵测,递投卷是假,想打探科考消息、找机会舞弊才是真,另外再跟他提一句,这科举前行卷的规矩,也该趁着这次机会改一改了,不能再让这些歪门邪道坏了科考的公平。”
“喏!”
张文啸躬身领命,转身就要去安排,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问道:“小郎君,要不要多派些人手?万一那些人闹起来……”
“派十余人足矣。”
“喏”
张文啸应声离开后,审讯室里彻底安静下来。
温禾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从审问、安排监视,忙得连口气都没喘。
这糟心的班上的……太憋屈了。
温禾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
困啊!
他起身走出牢房区域,往自己的公廨走去,刚进门就瘫坐在椅子上,随即又趴在桌案上,没多久就传出轻微的鼾声。
日头升至正中。
百骑司伙房飘来的饭菜香气顺着窗缝钻进来。
温禾趴在公廨的梨木桌案上睡得正沉。
“温县子,温县子?”
门外传来轻细的呼唤,伴着小心翼翼的叩门声,是百骑司伙房的小厮,手里还端着个食盒,里面温着一碗甜汤。
他见门没关严,轻轻推开门缝,探头往里看,见温禾趴在桌上,不敢大声嚷嚷,只能凑到近前,又唤了两声。
温禾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底还带着几分惺忪,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来人:“是你啊,什么事?”
小厮连忙躬身行礼,恭维的笑道:“回县子,苏中郎将和许参军在偏厅备了午膳,让小的来请您过去。知道您累,小的还从伙房给您温了碗银耳羹,先垫垫肚子?”
说着,就把食盒放在桌角,打开盖子,里面的银耳羹还冒着热气,飘着淡淡的桂香。
温禾坐起身,伸了个懒腰。他端过银耳羹,喝了两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倦意消了大半:“知道了,这就过去。”
小厮见他应了,又躬身退下,还贴心地帮他把门虚掩上。
温禾把剩下的银耳羹喝完,理了理衣襟,才迈步往偏厅走。
刚到门口,就见许敬宗正站在廊下等他,手里拿着把折扇,轻轻扇着风。
“嘉颖,可算醒了!再不来,苏中郎将都要亲自来请了。”
许敬宗笑着上前,引着温禾往里走。
“今日伙房炖了羊肉,难得开了荤,你这身子骨该补补了。”他笑着拍了拍温禾的肩膀。
后者失笑,也就老许心疼自己了。
走进偏厅,苏定方已坐在主位旁,眉宇间藏着几分疲惫,见温禾进来,立刻起身颔首:“温县子来了,快坐。”
桌上已摆好,一碗羊肉和一碗博饦,以及几个芝麻饼。
这待遇在军中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许敬宗忙着给温禾摆碗筷,苏定方则把羊肉往他面前推了推:“快尝尝,这羊肉炖了一个时辰,软烂得很。”
三人坐下动筷,没吃几口,苏定方便放下筷子,语气带着几分困惑:“温县子,有件事某想请教你。”
温禾早就猜到了。
苏定方和老许特意叫自己来吃饭。
老许还亲自在外面等自己,他们二人肯定有什么事情要找自己商量。
“中郎将请说。”温禾放下了筷子,笑着问道。
苏定方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说道。
“这段时间某按以前军中的训练法子,再结合你之前教的队列、格斗技巧练新兵,可总觉得练出来的人,和你当初带的那批百骑不一样,他们动作是标准,可少了点劲,遇到突发情况也不够灵活,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温禾夹菜的手顿了顿,抬眸看向苏定方。
他知道,如今的苏定方虽已是百骑中郎将,有领兵的底子,却还没经历后来的沙场磨砺,性子里带着几分愣劲,练兵时难免拘于成法,只知硬练,不懂变通。
“苏中郎将,练兵不能傻练。”
温禾放下筷子,语气轻松却带着条理。
“你把老法子和我教的技巧揉在一起,看似周全,却没让他们动起来。”
“以前军中的法子都是按照操练训练的,却少了点应变,当然了这套仿佛确实是适合寻常的军队,毕竟他们在战场杀敌,不需要任何里胡哨的手段。”
“可我们是百骑。”最后这句话,温禾咬的格外的重。
他知道苏定方到现在还没有分辨百骑和寻常府兵的区别。
而之前温禾之所以不插手训练的事情。
也是不想和苏定方起冲突。
只有他自己看到不足了,才会认识到错误。
这个时候,自己在出面,便不会有什么不快。
当然了,这首先要建立在苏定方不是一个狂妄傲慢的人。
目前看来,老苏这个人还是不错的。
苏定方闻言,眉头皱得更紧,疑惑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