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见李世民实在“力不从心”,连忙上前解围,笑著接过犁耙:“郎君您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这种地的粗活,还是交给咱来!您在旁边歇著,瞧咱给您犁出最直的田垄!”
李世民也不尷尬,哈哈笑著鬆开手,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果然是术业有专攻,这农活,还得靠你们这些老手。”
说罢,他转头看向温禾,眼神里带著几分自嘲,“看来……某这辈子,还是適合舞刀弄枪,种地是真不行。”
温禾忍著笑,故意逗他:“您倒是坦诚,不过没关係,您歇著就好,农活有庄户们呢。”
冯大虎站在一旁,听著两人的对话,心里的嘀咕更甚。
这位“亲戚”说话的口气倒是不小,还“適合舞刀弄枪”,难不成以前是当兵的?
可就算当过兵,现在连农活都不会,留在农庄也只能吃閒饭啊。
他悄悄打定主意,往后得多盯著点,绝不能让这人占了小郎君的便宜。
几百亩翻耕待种的土地,在春日的阳光下铺展开来,一眼望不到头。
这般规模的春耕,显然不是一日能完工的。
李世民在农庄里待了约莫半个时辰,先是跟著温禾看了庄户们犁地的手法,又蹲在田边仔细查看了新翻泥土的湿度,还特意问了几句环王粮种的储存情况。
毕竟这粮种关乎后续试种成败,由不得他不上心。
等跟温禾敲定了后续沤肥试验的时间和分工,李世民便带著李承乾匆匆告辞:“朝堂还有早朝要赶,今日就先回去了,后续有情况你直接进宫。”
父子俩连口热茶水都没顾上喝,就登上马车往长安赶,愣是没蹭到农庄的午饭。
温禾倒没急著走,他留在农庄跟冯大虎一起,把次日要耕作的地块划分好,又跟负责农具的庄户確认了犁耙、锄头的数量,確保这几日春耕能顺利推进。
直到日头过了正午,才在冯大虎的再三挽留中,吃了顿简单的农家饭。
糙米饭配著醃芥菜,再加上一锅燉得软烂的萝卜乾,吃的索然无味。
果然,还是烤羊肉好吃。
如果能有羊肉吃,谁愿意吃这些东西啊。
吃完午饭,温禾便打算回府了。
“小郎君,您等一下!”
就在温禾翻身上马,准备启程返回长安时,冯大虎突然从农庄院子里跑了出来,手里还攥著个装著野菜的布包。
他快步走到温禾马前,先是把布包递过去,隨即压低声音,脸上露出几分凝重的神色。
“小郎君,您可得多留个心眼。”
冯大虎左右看了看,確认周围没其他庄户,才接著说道。
“现在这世道不太平,知人知面不知心,您还记得不,以前您在葛家庄时,被前里长刁难,连个肯站出来帮您说话的人都没有,如今突然冒出个亲戚来投奔,还偏偏在春耕的时候来,保不齐是听说您这农庄日子好了,想过来沾光,甚至……甚至是衝著您的田地和新粮种来的!”
温禾坐在马背上,先是愣了一下,眼神里满是诧异。
他怎么也没想到,冯大虎会突然提起李世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
之前为了遮掩李世民的身份,他隨口编了个“远房亲戚”的藉口,竟让冯大虎当了真,还生出这么多担忧。
强忍著嘴角的笑意,温禾从马背上俯身,拍了拍冯大虎的肩膀:“大虎,你別多想,这位亲戚確实是家里远房的,就是来看看春耕的热闹,没別的心思。再说了,你家小郎君我又不傻,要是真有人想图谋农庄,我能看不出来?”
“可……可他看著气度不凡,不像是寻常农户,怎么会突然来投奔您一个晚辈?”
冯大虎还是不放心,眉头依旧紧紧皱著。
看著冯大虎那副“护主心切”的模样,温禾心里又暖又好笑。
他知道冯大虎是真心为他著想,这些天在农庄,冯大虎一直跟著他,从最初打理杂事,到后来负责农庄收支,做的都很不错。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温禾只能再次安抚。
“他要是真有坏心思,我自有办法应对,你在农庄好好盯著春耕,別让庄户们偷懒,也別让新粮种出岔子,比什么都强。”
冯大虎这才勉强点了点头,可还是不忘叮嘱:“那小郎君您在长安要是遇到啥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让人回庄报信,庄里的庄户都听您的,咱们不怕事!”
说著,还挺了挺胸膛,那模样像是隨时准备带人去长安救主。
温禾笑著应下,驾著马往长安方向走。
一路上,想起冯大虎那严肃又认真的模样,还有把当朝天子当成图谋农庄骗子的乌龙,他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这事儿要是说出去,怕是能让满朝文武都惊掉下巴,也不知道李世民要是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