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不知道,他眼中瞧不上的饭菜,外头那些佃户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顿。
郑元璹却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看着:“元会之前,我父子便要离京,县子此刻来送行,怕是不止为了这点酒菜吧?”
“郑公果然通透。”
温禾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不知二位此行前去崇州,心里可有不甘?”
郑元璹冷哼一声:“成王败寇,自古皆然,我技不如人,认栽。”
“可别这么说。”
温禾放下酒杯,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
“若不是这次的事,我对郑公其实蛮钦佩的,自义宁以来,五入蕃充使,舌战颉利,为大唐挣得喘息之机,这份胆识,不是谁都有的。”
历史上的郑元璹,确有几分能耐。
只可惜贪婪二字,毁了所有。
若他当初不对付自己,或许日后还有合作的余地。
郑元璹的睫毛颤了颤,显然没料到温禾会说这话,沉默片刻后问道:“县子今日到底想做什么?”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和郑公说说府里的趣事。”
温禾笑了笑,慢悠悠地将那日在郑府假山后撞见郑五娘演戏的事说了一遍,连她如何哭求、如何提及阿弟,都描述得一清二楚。
话音未落,郑允浩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质问道:“温禾!你把五娘怎么样了?你别伤害她!要罚就罚我!”
“放心,她好得很。”
温禾瞥了他一眼。
“住独立的院子,每日有肉有汤,比在牢里的你舒服多了。”
看郑允浩这样子,好像自己是什么禽兽一样。
就他这身子,有想法也没有行动力啊。
郑允浩愣了愣,随即又道:“那……那我弟弟呢?九郎才五岁,他经不起折腾啊!”
温禾没理他,只是看向郑元璹:“郑公想必也听明白了,小娘子演的那出戏,应该是尊夫人卢氏的意思吧?想让她勾住我,保住郑九郎这条根苗。”
郑元璹的脸色终于彻底变了。他死死盯着温禾,指节攥得发白,几乎要嵌进掌心:“你待如何!”
“某不想如何。”
温禾拿起酒壶,慢悠悠给他斟了杯酒。
“郑公不必激动,说实话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难道不是你们咎由自取嘛?”
温禾冷笑一声,他至始至终可都没想着去对付郑氏。
反倒是他们先动的手,他才被迫反击的。
郑元璹一时语塞,转头看了一眼郑允浩,无奈的叹了口气。
见他无言,温禾笑着继续说道。
“某是个好人,难免动些恻隐之心,就是觉得郑九郎那孩子太无辜,真要跟着你们去崇州,天寒地冻的,怕是熬不过今年冬天。”
他顿了顿,忽然笑起来,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促狭:“不过吧,某这人做事,向来不喜欢凭白做好事,为此啊,咱们陛下还骂过我,说我是雁过拔毛,半点亏都不肯吃。”
郑元璹眉头紧锁地望着他,心头那股不安越发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