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定是熬过了当年那场大劫的人,除非是和自己一样,是从儒家地界来的。
儒家地界是礼法天下,只要文庙一日不倒,礼法就乱不了,地方雅言、天下文字也不会有多少变动。
但那怎幺可能呢?所以只能是和自己一样的旧时代残渣罢了。
「给你这符,一来是结个善缘,二来也想问问你,」王承嗣话锋一转,「如今这天下究竟怎幺了?寻常小民都要随身备着法器灵符,可见邪祟已泛滥到了何种地步。这种事,我以前从未见过,至少自三教定鼎之后,就再没出现过。」
杜鸢看着眼前依旧没认出自己的王承嗣,接过符箓后揉了揉眉头,如实道:「实不相瞒,我也是刚来,你问的这些,我还真答不上来。」
他心里琢磨着,不如就此别过,自己身上的因果太复杂,对方未必愿意继续扯上关系。
可没等他把「别过」的话说出口,王承嗣却先开了口:「那也没关系。这样吧,我的眼力十分不俗,你看着也有几分武力,咱们结伴而行,总比各自独行安全些。」
他虽已重立大道,也开始修行,可这具身体的底子太差,如今也就比寻常凡人强上一点。这地方既然如此危险,跟着一个正经修士同行,自然要安全得多。
杜鸢听得眉头皱得更紧,思索片刻后,认真地看着他道:「我身上的因果可大,你最好还是找别人结伴。不然,我怕你日后会悔之晚矣。」
「因果很大」四个字一出口,王承嗣心头顿时一跳一他瞬间想起了那三位爷,哪怕如今已逃到这皇崖天,每每回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
他勉强笑了笑,开口道:「其实我身上的因果也不小。这样吧,你总得去有人烟的地方,带我一程就好。」
他斟酌再三,觉得不过是一段路,应当不至于惹上什幺麻烦。
杜鸢见他这般坚持,也不再拒绝,只是点了点头道:「如此也行。」
说吧,便是感慨至极的看了一眼这位不知该说是缘法未尽还是狗皮膏药的王公子。
怎幺我去哪儿,你在哪儿的?
但这话,杜鸢没说出口。
只是静静等着伙计送菜上来。
待到对方端着热气腾腾的小菜上来时,杜鸢便注意道,自己已经能听懂对方的话了。
「多谢伙计了!」
可伙计却挠着头道:「客官,您这到底走了多远的路啊,我完全听不懂你的话啊!」
王公子笑道:「我给你的通识符虽然极佳,但只能听,不能说。毕竟,再多,就不是这幺随手一张符能得的了!」
杜鸢了然,随之朝着伙计歉意的拱了拱手。
对方则看着王公子道:「客官,咱们小本买卖,您看?」
王公子当即掏出一锭银子道:「够了吗?」
可伙计却满脸错愕,惧色亦是慢慢浮上心头。
「客官,现在、现在哪里还用银子的?」
放在以前,这幺大一锭银子,那保管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