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服公子终是叹了口气,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递到她面前:
“因为这个。”
那玉佩并非他平日系在腰间、天子亲赐的宫廷御品,反倒是一枚连“普通”二字都算不上的碎玉——形状歪歪斜斜,表面爬满了深浅不一的裂痕,勉强没散架,全靠些不知名的胶质黏合着,看着格外可笑。
“这、这是.”
王夫人的瞳孔骤然收缩,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华服公子看着她失魂的模样,轻声替她接了下去:
“这是他刚记事那年,您亲手送他的生辰礼。您当时还特意叮嘱他,玉性脆易折,要他‘止动思静’,盼着他能收敛顽性,学着安静些,日后能成个温文尔雅的君子。”
“可他.”华服公子的话刚起头,便被王夫人的哭声打断。
她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汹涌而出,浑身都在发抖:
“可他哪里记得住啊!那么小的孩子,哪里懂这些道理?当天就把玉摔碎了。我当时气疯了,第一次动手打了他。他被我吓得哭着跑了,等我再找到他时,他的手满是血”
“可我没顾上心疼,反倒又打了他,只盼着他能记牢这个教训”
“是,但他当时弄的满手是血,其实是因为他想把这个拼好了送给您看。可没机会了,您当时听不进任何话。之后,他又觉得不成样子,就没好意思在拿给您。”
隐约明白了什么的王夫人,已经瘫坐在了一旁的桌椅之上:
“那他溺水?”
“青州水畔,醉酒的他睹物思人时却失手将此物掉入水中,一时心急,翻身下水,想要给捞起来,却忘了自己不会水,更忘了此间无人,没人能防着意外。”
说到这儿,王夫人早已什么话都说不出,只能瘫在椅上,不停恸哭。
华服公子双手捧着那枚碎玉上前,将其小心的递到了王夫人手中道:
“母亲,此物是他唯一能给您的了,还请您好好收着。也请您千万记住,他死前最怕的便是您想不开,所以当我最后问他可否还有遗愿之时。”
“他一直求我,求我将您作为母亲般供养。所以母亲,求您,千万照顾好自己!”
王夫人没法再答话,只能死死握住那枚碎玉,继而连连点头。
至此,杜鸢和华服公子,都是知道应该暂时离开的退出了屋子。
等到合上房门之后。
杜鸢才对着华服公子皱眉问道:
“多少是真话?”
华服公子摇摇头道:
“碎玉是真的,只是他不是为了捞起这枚碎玉才落水的,他就是自己喝醉而失足落水。”
甚至都没什么狗血的见财起意,大族倾轧,就是一个酒疯子醉酒失足,落水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