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只留下太子冷汗涔涔,不住擡手擦拭,转头对着身旁的太傅忧心问道:「老师,方才孤所言,未有不妥吧?」
太傅本欲提点几句更为圆融的说辞,转念一想,仙人慧眼如炬,赤诚本心远比虚言巧饰更得青睐,遂抚须颔首,宽慰道:「殿下所言发自肺腑,仙人面前,以诚相待便是最好。殿下无需忧虑。」
太子擦去额角冷汗,亦步亦趋地紧随杜鸢身后,踏入陵寝深处。
偌大陵寝之内,其余偏殿耳室皆已敞开,唯有最核心的主墓室大门紧闭,门上贴满了层层叠叠的黄符,朱砂符文流转着微弱灵光。
以及一道错综复杂的红线阵盘踞其前,丝线交错间似有隐晦气机流转,杜鸢凝神细瞧,却瞧不出这阵法究竟有何玄妙。
见仙长目光落在那道大阵之上,太子面上既有几分忐忑,又难掩一丝自得一此阵可是耗费了国库半数积累方才布成!
他斟酌着开口,带着几分试探道:「仙长,您看此阵如何?」
杜鸢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这些时日,他虽潜心钻研三教显学,于经义道法略有所得,可对阵法一道,却是实打实的一窍不通。
只得囫囵应了句:「尚可。」
「尚...尚可?」
太子心头一沉,暗自咋舌。
耗费国库半数积蓄铸就的大阵,在仙长眼中竟只落得「尚可」二字?
他猛然想起那能令天幕暗沉、连此阵都未能困住的邪祟,仙长却能轻易收拾,这般对比之下,这耗费巨资的大阵,似乎当真有些不够看了。
他下意识地又擦了擦冷汗,强压下心头的失落,躬身拱手道:「仙长谬赞了!」
谬赞?杜鸢闻言微怔,心头掠过一丝不解,却也未曾深究,目光转而落在那扇紧闭的主墓室大门上,眉头微蹙,沉声问道:「这主墓室的门,你们可曾打开过?」
太子连忙摇头,语气恭敬:「仙长有所不知,父皇先前曾再三叮嘱,务必等到他的消息传来,方能开启主墓大门。」
他擡手指了指陵寝之外,补充道:「便是外头驻扎的上万大军,亦是为了守护主墓室周全,不容有半分差池!」
他心中清楚,父皇暗中筹谋着一个牵涉南北各地的大计划,而这文宗皇陵的主墓室,正是计划的重中之重。
只是其中究竟藏着何等关键,父皇却从未明说,只道这件事,只有他当了皇帝之后,才能知道。
杜鸢收回目光,又问:「此阵与封闭主墓之法,是何人给你们出的主意?还是说,是你们自行琢磨而出?」
太子沉吟片刻,谨慎答道:「仙长此问,当是各占一半。此法既是父皇一直暗中接触的一位高人所授,亦是父皇与诸位大臣遍览古籍典册,将二者融会贯通而成。」
杜鸢闻言微微颔首,随之道了一句:「如此看来,你父皇接触的那位高人」,怕是没安什幺好心。」
「什幺?」太子与太傅二人神色骤变,连忙躬身追问道,「还敢问仙长,这是何意啊?」
那位高人的身份,他们始终不甚明了,却知晓其早已深入朝廷方方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