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程点点头:「此事……本官想大汗必能体谅。兵马乃将军根本,理应如此。」
「第二,」祖大寿伸出两根手指,「十万石救命粮,一粒不能少!往后每年,饷银五十万两,甲胄、火器、马匹,按营兵标准,足额供给!」
范文程面露难色,沉吟道:「粮饷乃军国大事,数额巨大……本官需回禀大汗定夺,但必为将军极力争取。」
「第三!」祖大寿声音提高,「我祖大寿可以奉黄台吉为主,但他须以国书明示,封我为铁帽子『辽王』,世袭罔替!开藩建国,镇守辽西,世袭罔替!」
「辽王?」范文程眼角跳了跳,勉强笑道:「将军,王爵非同小可,关系国体,恐需从长计议……但大汗必以最高爵位相待,位极人臣,荣宠无比!」
祖大寿冷哼一声,身子前倾,抛出了最要命的一条:
「第四!辽西地广人稀,我这几万人马,要有根基!请黄台吉将辽东、辽南各处庄园、矿场为奴的汉民,拨付十万户归我管辖!他们都是大明子民,归我统领,名正言顺!」
「什幺?!」范文程猛地站起,脸色大变:「将军!此事万万不可!此乃动摇我大金国本!各旗贝勒绝无可能答应!若提此议,和议立崩!」
帐内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祖大寿盯着他,忽然笑了,笑容里满是悲愤和绝望:「范先生……看来,是没得谈了?」
他缓缓站起身,手按在刀柄上,声音嘶哑:「我祖大寿已退无可退!若无土地人口,我这几万人马便是无根之萍!今日降了,明日还不是任人宰割?若是如此……」
他猛地拔出腰刀,寒光一闪,刀尖直指帐外:「我宁可率众与阿济格拼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也好过苟且偷生,最终死无葬身之地!」
范文程被他这股决绝的气势逼得后退半步,额角见汗。他知道,祖大寿这是被逼到绝境,要拼命了。
沉默。只有炭火偶尔噼啪一声。
范文程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不能逼反祖大寿,否则前功尽弃。
「将军……息怒。」他重新坐下,语气缓和:「本官方才失态了。将军所虑,亦有道理。这样如何……」
他斟酌着词句,开始讨价还价:
「『辽王』封号,本官回沈阳必以死力争!眼下,可请大汗先册封将军为『总管辽西诸处军民兵马事务』的高官,权同藩王,如何?」
「十万户汉民,实难从命。但……大汗可下令,凡辽西之地,日后若有逃入之汉民,皆归将军安置管辖,各旗不得阻拦索要。此乃『借地养人』之策,将军可自行招揽,假以时日,人口自增。」
「至于粮饷军械,本官可做主,先拨付五万石粮食、半数饷银以解燃眉之急!余下部分,待将军移防安定后,必定如数补给!」
范文程眼巴巴地看着祖大寿:「将军,此乃本官所能应承之极限,亦是显我大汗最大诚意矣!望将军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