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清江浦,黄、淮、运交汇之地,设河漕总理衙门于此,最是便宜。」他对身旁的张之极和魏忠贤说道。
张之极点头:「陛下圣明。驻跸淮安,既可震慑河道、漕运旧衙门,又能就近指挥工程。」
魏忠贤眯着眼笑道:「皇爷,江北那几个府,被水患折腾苦了,听说皇上要治河,士绅百姓都盼着呢。到了地头,正好召见他们,用江北的人心,来压江南的那帮蠹虫!」
崇祯微微颔首,手指却从淮安移开,在舆图上南北二京之间轻轻一点:「江北是根本。但朕思虑的,不止于此。」
他目光扫过二人,声音沉静却带着分量:「南京设留守,不单是为了治河期间稳住局面。将来河工有了起色,朕或许不会长居南京,也不会久困北京。」
张之极和魏忠贤神色一凛,屏息静听。
「太祖定都南京,成祖迁都北京,皆有深意。然时移世易,南北并重,方为驾驭天下之道。」崇祯的手指在两点之间缓缓移动,「朕要的,是朝廷能在两京之间往来自如。北可控扼九边,南可安抚财赋。驻跸之处,便是中枢所在。」
他看向张之极:「之极,你掌河漕,当知漕运畅通,不仅关乎京师粮饷,更是连接南北的命脉。将来朕若北返,你的衙门便是维系两京的枢纽。」
他又转向魏忠贤:「大伴,南京留守衙门看似权宜之计,实为朕经营江南、试行新法的根基。无论朕在南北,这里都要有可靠的人,替朕看住这半壁财赋之地。」
魏忠贤立刻躬身:「老奴明白!皇爷深谋远虑,是要把这死水一潭的留都盘活,让它真正为朝廷所用。」
「正是。」崇祯目光锐利,「朕不能学武宗皇帝,南巡之后便困守北京。也不能像万历爷,深居宫禁,对江南失控。朕要的,是让这南北二京,都活起来。朝廷在哪里,哪里就是中枢。如此,方可打破如今这南北隔阂、政令不畅的僵局。」
他冷笑一声,手指重重敲在舆图上:「设留守,只是第一步。将来腾出手来,这南直隶确实太大了些……必须分而治之!」
张之极和魏忠贤对视一眼,心中震撼。皇上这是要彻底改变大明百年的政治格局,让皇权真正走出北京城,进而打破江南利益集团固化的藩篱。
「臣等明白了。」张之极深吸一口气,「陛下此举,是要让朝廷摆脱一地之困,真正掌控全局。」
崇祯微微点头:「所以淮安之行,关乎治河,更关乎朕能否在江南扎下根。有了这个根基,朕才能北顾边关,南抚财赋,不再受制于人。」
他望向窗外北去的河水,目光深远。魏忠贤和张之极肃立一旁,心中已然明了,皇上要下的这盘大棋,棋盘是整个天下,而第一步,就落在了这清江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