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帮人没直接往明军重兵堵着的中路硬撞,而是突然调转方向,直奔侧翼——苏泰太后手底下那支插汉部骑兵扎堆的地方。那儿阵型单薄,人马凑得也不齐整。
这些八旗蒙古兵常年长在马背上,最会挑软柿子捏。他们一眼就看出插汉部的人虽然喊得凶,但刚归附明军没多久,队伍扎得不紧实,露着破绽。色本二话不说,举刀就往那儿一指,扯着嗓子吼:「枪骑上前!给老子撞开他们!」
命令一下,冲在最前头的骑兵齐刷刷收了弯刀,端起长长的骑枪。这些人都是专门练来破阵的死士,一个个夹紧马肚子,身子伏得低低的,像一窝毒蜂似的直插过去。
插汉部的勇士也豁出去了,挥着弯刀往铁甲上砍,叮当乱响。可八旗兵冲得太猛,长枪借着马劲,噗嗤噗嗤就捅穿了好些人的皮袍。头一排的插汉兵连人带马被掀翻在地,后头的骑兵根本不停蹄,踩着倒下的人跟马,硬生生从防线中间撕开个血口子。
缺口一开,色本亲自带着主力往里头猛扎,拼命把口子扯大,总算给被围死的豪格残部撬开了一条生路。
残阳如血,把草原染得一片通红。
战场上到处都是尸体和丢弃的兵器。受伤的战马在哀鸣。
孙传庭立马在高处,冷冷地看着溃逃的敌军,并没有下令追击——一个死了的豪格,可没有一个被包围的豪格有价值。
「穷寇莫追。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收降卒。」他沉声下令。
士兵们开始清理战场。苏泰太后骑着马,在那面九旄白纛的护卫下,在投降和闻讯赶来的蒙古牧民面前缓缓走过。她高声宣布林丹汗的继承人已然归来,那股威严,和那面象征着正统的大纛,彻底镇住了在场的人心。
古鲁思辖布带着一脸羞愧,来到孙传庭和苏泰面前,单膝跪地:「罪将古鲁思辖布,谢督师、太后不杀之恩。」
孙传庭把他扶起来:「将军迷途知返,有功于朝廷,何罪之有?今后还需将军助苏泰太后,安定蒙古各部。」
在安抚了一番蒙古降将之后,孙传庭才对苏泰太后道:「太后,现在,咱们一块儿往大宁去吧只要围住了黄台吉的儿子,就不怕他不派大兵来救!」
……
大宁卫守备府里,豪格瘫在椅子上,肩头的伤阵阵作痛,但心里的屈辱和恐惧更甚。
「笔墨!」他嘶哑地吼道。
亲兵铺开纸墨。豪格提起笔,手还在抖,字写得歪歪扭扭:
「父汗容禀……儿臣轻敌中伏……孙传庭、曹文诏皆在……更有插汉部妖妇苏泰,持伪汗九旄白纛,妄称林丹汗子嗣回归,惑乱军心……我军中察哈尔降卒临阵倒戈……以致惨败,损兵逾千,大宁危殆……恳请父汗速发援兵!迟则……迟则儿臣唯死报国矣!」
写罢,他盖上官印,叫来最信任的一个戈什哈。
「六百里加急!连夜出城,送去沈阳!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嗻!」戈什哈把信用油布包好,贴身藏了,转身冲出府门,翻身上马,在一队八旗蒙古骑兵的护卫下,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孙传庭没有下令攻打大宁城。只是让部队在大宁城周围扎了营寨,还派出小队骑兵在周边巡弋,好叫草原上的都人知道,大明,又回来了!
与此同时,苏泰太后则藉助那面九旄白纛和阿勒坦洪台吉的名义,开始招揽草原上惶恐观望的部落。
一队快马,驮着豪格的求救信,正拼命向着沈阳方向狂奔。
消息,很快就会传到黄台吉的军营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