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晌午的阳光下,那面白色大纛耀眼夺目,整个战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苏泰太后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九旄白纛更高地举起。向战场上那些原属察哈尔部的将士们,用蒙古语高声宣告:
「察哈尔的勇士们!擡头看看这九旄白纛!林丹汗的继承人,你们的阿勒坦洪台吉,已经回到了草原!长生天佑我黄金家族!归来吧,回到你们正统大汗的麾下!」
这宣告,像一道闪电,劈进了混乱的战场。
那些正在与明军搏杀、或正在犹豫观望的原察哈尔部士兵,全都愣住了。许多人下意识地放缓了手中的动作,望向那面在风中狂舞的白色大纛。脑海当中对黄金家族的古老忠诚,冲垮了对新主的畏惧。
几乎同时,苏泰身边的护卫齐声嘶吼,声音盖过了战场上的厮杀:
「九旄白纛在此!阿勒坦洪台吉回来了!回归正统者免死!」
这喊声,如同惊雷,滚过了那些察哈尔士兵的心头。
古鲁思辖布脸色惨白,他看着身边士兵们从茫然到激动,再到狂热的脸,知道一切都完了。他还试图约束:「不准乱!稳住阵型!」
但一个察哈尔老兵突然把刀一扔,朝着大纛的方向跪了下去,哭喊道:「是大汗的纛旗!小主子回来了!」
这一下,像点燃了草原上的枯草。
投降像瘟疫一样蔓延。不少察哈尔兵纷纷扔掉武器,或调转马头。古鲁思辖布长叹一声,为了保全部下,他拔出刀,对身边督战的八旗蒙古兵吼道:「为了大汗的血脉!杀!」
内部倒戈让豪格军阵脚大乱。
「叛徒!狗娘养的叛徒!」豪格脸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眼睛通红,一股邪火冲上了头,什幺理智都顾不上了。「巴牙喇!跟朕冲!宰了那妖妇,把那面破旗给朕夺过来!」
他彻底不管什幺指挥了,像头受了伤的疯兽,亲自带着最精锐的几十个巴牙喇白甲兵,也不结阵了,就以他自己为箭头,拧成一股尖锥,不顾死活地朝着苏泰所在的高坡猛冲过去!
这些白甲兵个个披着重甲,骑着好马,是真敢拼命的精锐。一旦豁出去冲锋,那股势头确实吓人。他们仗着武艺高、甲胄厚,硬是撞开了明军仓促设下的两道防线,马蹄子踩着倒下的明军,疯了一样往山坡上冲!
「护驾!快拦住他们!」李鸿基看得心惊,扯着嗓子大喊。他亲自带手枪骑兵从斜里冲上去,也不讲齐射了,让所有铳手放开打,拼命把铅子泼过去!
砰砰砰的铳声响得像炒豆。最前头的几个白甲兵连人带马被打穿,栽倒在地。豪格身边的亲兵不停中弹落马,可后面的人马上补位,冲锋的劲头竟一时没缓下来!
这时一发流弹擦过豪格的脸,掀掉一块皮肉,血立刻涌出来,糊了他半张脸,连金色的盔缨也染红了。
「台吉!」尼雅哈喊着,想用身子去挡。
「杀」豪格抹了把糊住眼的血,哑着嗓子吼叫,可攻势到底被这阵弹雨和不断堆起的死伤给压住了,硬生生钉死在原地。离那面白纛只剩百来步远,却再也冲不过去了。
孙传庭见状,令旗再挥:「曹文诏!压上去!合围!」
就在两边杀得眼红、谁也奈何不了谁的节骨眼上,色本带着八百八旗蒙古骑兵从大宁城方向冲了过来。马蹄声轰隆隆响成一片,震得地皮都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