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金成仁一脸喜色,小跑着过来,冲着范氏兄弟就打千儿:「范先生!大喜,大喜啊!」
范文采皱眉:「这死人堆里,何喜之有?」
金成仁兴奋地指着后面的仓房:「粮食!这庄子里,竟有一千零一十六石麦子!五十石白米!还有咸肉、腌菜!这主人家,定是明国的大官吧?在咱们朝鲜,一年有几十石俸禄,就是了不得的大官了!」
范文程和范文采对望一眼,脸上都露出一丝苦笑。
范文程摇摇头:「看这宅院规模,顶多是个秀才,连举人都不是。」
范文采没说话,心里却翻腾起来。他想起早年在家乡,那时范家还是大明子民,也是个诗礼传家的地主,虽然不及这家富裕,但打个对折还是有的!这大明,底子还是太厚了。
两人一时都有些默然。
庄子另一头,赵四正带着人收拾包衣阿哈的尸体。这些汉人、朝鲜包衣,攻庄子时被驱赶在前,死得最多。
赵四一具一具地数着,心里发寒。足足一百二十多具。大多是被强弩射死的,弩箭又狠又准,很多尸体上都不止一个窟窿。
这还只是个普通庄子,不是大汗叮嘱要小心的那种「五角堡」。就这,也填进去这幺多人命。
他听见不远处,索尼大人和穆里玛大人正在说话。
索尼的声音带着满意:「死了三个,伤了八个。这庄子不大,缴获尚可,这仗打得值。」
穆里玛笑着附和:「可不是嘛!看来不是角堡,咱们都能打下来!」
赵四低着头,继续拖拽尸体,心里却有点受伤。
死了三个,伤了八个。
那这一百二十多个包衣呢?他们就不是人?他们的命,就不算命?
原来在主子们眼里,包衣奴才,真的就不是人啊。
后金军中军大帐内,气氛有些沉闷。
黄台吉坐在主位,脸色看不出喜怒。下面坐着豪格、扬古利、图尔格等贝勒、大臣。
扬古利先开了口,语气带着烦躁:「大汗,这样下去不行!这几日打破了三四个庄子,缴获的粮食,还不够大军塞牙缝的!包衣们都快断粮了,只能啃地里的青麦穗子!」
图尔格也附和:「是啊大汗。勇士们虽然伤亡不大,可包衣折损太多了。抢来的这点东西,根本维持不了几日。再这幺耗下去,不用明军来打,咱们自己就先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