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没人不许他出城!人都到北京了,还有什幺藩禁?城里城外,随便溜达就是了。什幺勾栏胡同、砖塔胡同、粉子胡同.王爷天天去都没人管,可开心了!
阁臣们都不在,只有司礼监掌印太监魏忠贤,领着几个小火者,悄无声息地伺候在角落。新任翰林院编修牛金星,则坐在靠窗的一个小杌子上,面前摆着张小案,上面铺着纸笔,显然是负责记录。
「这年关岁尾的,还把几位爱卿召来,辛苦了。」崇祯开了口,声音平和。
「臣等不敢。」三人忙欠身。
「过去这一年,不容易。」崇祯轻轻吹了吹杯口的热气,「己巳年,建奴入寇,宣大震动。好在,将士用命,臣工尽心,总算熬过来了。眼下,黄台吉还围着镇海堡,这年,朕与边关将士,都过不踏实。」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所以,这新的一年,咱们得更使劲。内修政理,外御强虏,是根本。但怎幺修,怎幺御?光靠地里那点出息,不够。得开源。」
崇祯看向郑芝龙:「一官,你在海上多年,见识广。你说说,这开源,路子在哪儿?」
郑芝龙立刻拱手,声如洪钟:「回陛下!陆地之利有穷,而海洋之利无穷!西夷人凭几条船,远涉重洋,便能富甲一方。我大明物产丰饶,若能以国家之力,组织船队,大开海贸,其利何止千万?既可充实的军饷,又能扬我国威于万里波涛之外!」
「说得好!」崇祯赞了一句,「具体如何行事?」
郑芝龙显然早有腹稿,侃侃而谈:「陛下,开源之策,首在通商。臣思虑再三,以为可分两步走,更为稳妥。」
他稍作停顿,见崇祯凝神细听,便继续道:「这第一步,臣愿响应陛下号召,入股『大明欧罗巴特许贸易公司』。臣可出资三十万两白银,占两成股子。船队、水手、通往西洋的商路,臣愿协助筹措,但主要交由朝廷与各家股东合力经营,所得利润,按股分润即可。」
「哦?」崇祯眼中闪过一丝兴趣,「那第二步是?」
郑芝龙声音提高了一些:「第二步,臣恳请陛下另设一公司,专营大明和日本之间的贸易。此公司可命名为『大明-日本特许贸易公司』!臣愿独力出资八十万两,占五成股子,余下五成,归入朝廷。陛下放心,此公司一应船只、人手、航线乃至与日本交涉之事,皆由臣一力承担,不需朝廷费一两银子,派一兵一卒,每年坐等分红即可!」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暖阁里顿时安静下来。孔胤植听得目瞪口呆,八十万两!还不需朝廷出钱?秦王也捻着胡须,面露惊异。连角落里的魏忠贤,眼皮都跳了一下。
崇祯看着郑芝龙,心里跟明镜似的。郑一官这是明摆着要把大明与日本的贸易牢牢抓在手里!至于他「白给」朝廷的五成利润唔,他需要几个好点的会计,就能把利润给做掉七八成了。
不过他的吃相只要不是很难看,每年给朝廷分个一二十万两的.不也是外快吗?
毕竟中日贸易一直都是郑家的「自留地」,别人很难染指。
角落里,牛金星运笔如飞,脸上泛起兴奋的红光。
崇祯沉吟片刻,看向孔胤植:「衍圣公,你以为如何?」
孔胤植一个激灵,赶紧放下茶杯,起身躬身:「陛下圣明!郑郡王此议,实乃富国强兵之良策!臣……臣愿率先响应,号召北直隶、山东乃至江南士绅,踊跃认购这……这些公司的『股份』,助朝廷成此盛举!」
他如今是彻底学乖了,皇上指哪儿,他打哪儿。
崇祯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又看向秦王:「秦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