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登库的管事……他……他招了?」朱纯臣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不知道啊公爷!」朱安抹了把额头的冷汗,「锦衣卫的诏狱……进去的人,有几个能囫囵出来?就算他不招,还有宣府的王东家本人……那些帐簿……那些往来的书信……」
朱纯臣只觉得天旋地转。他之前派朱安回家取铺盖食物,回来的路上就被锦衣卫的人拦下,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而同住清华园的其他勋贵家仆送东西来,却畅通无阻!这分明是冲着他来的!是皇帝……是皇帝要动他了!
「公爷……公爷!」朱安见主子面无人色,急道,「得赶紧想辙啊!要不……咱主动交议罪银?献赎罪田?把家底都掏出来,求万岁爷开恩?」
「议罪银?赎罪田?」朱纯臣惨笑一声,眼神空洞,「我的事儿……是交出银子和土地能了的?那是通虏!是里通外国!是……是死罪啊!」他猛地抓住朱安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朱安……你说,现在……现在怎幺办?」
朱安眼珠乱转,一咬牙,凑到朱纯臣耳边,声音细若蚊蚋:「主子……要不……跑吧?」
「跑?」朱纯臣浑身一激灵,「往哪跑?」
「大同!」朱安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大同镇……天高皇帝远!大同右卫麻家,不是和咱们府上……有旧吗?代王府年前侵吞军屯,险些酿出军乱,不是您帮着压下去的?另外,公府上有不少见不得光的买卖,都是和代王府的庞公公一起做的......先躲一阵,看看风头……」
「大同?」朱纯臣倒吸一口凉气,冷汗顺着鬓角流下,「大同……大同紧挨着鞑子的地盘啊!那麻家还有代王府……靠得住吗?万一……」
他不敢想下去。投奔边镇?形同谋反!逃入草原?更是……
……
挹海堂内,炭火融融。
崇祯端坐主位,下首,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李国普、孙承宗五位阁老分坐两侧。
「……虎墩兔汗此番入寇,虽被魏忠贤击退二十里,然其部主力未损,盘踞边墙之内,终是心腹之患。」兵部尚书王在晋不在,孙承宗作为知兵老臣,缓缓开口,「然我大明眼下心腹大患,终在建州。对虎墩兔汗……不宜久耗。」
崇祯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孙先生的意思是……议和?」
「非是议和,是『抚』。」孙承宗纠正道,「此獠贪婪无度,反覆无常,然其志大才疏,部众离心。只需……打疼了他,再给个台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