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好啊!朕终于搞到救急的银子了!

......

蓟州,三屯营。顺天巡抚衙门。

空气里弥漫着汗臭、尘土和一种名为绝望的窒息。暂代巡抚的王应豸面皮涨得紫红,手指几乎戳到对面总兵孙祖寿鼻尖上:

「孙总戎!你……你糊涂!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乱兵初起,不过三五千乌合之众,若依本抚之言,以雷霆手段弹压,何至于酿成今日大祸?你迟迟不动,坐视流言四起,乱兵越聚越多!你看看!你看看外面!」他猛地推开窗户,指向辕门外。

孙祖寿顺着望去,脸色铁青。只见三屯营内外,目光所及,密密麻麻全是灰扑蓬军帐!原本只是几个营头闹饷,如今整个蓟镇,凡是能走得动的兵卒,都蜂拥而至。辕门外开阔地上,人头攒动如蚁群,喧嚣鼎沸,粗鄙咒骂、饥饿咆哮、绝望哭喊汇成一股洪流,冲击着摇摇欲坠的营墙。放眼望去,聚在此处的乱军,何止三万?蓟镇帐面上十万大军,已有近三成汇集于此!

「王中丞!」孙祖寿声音嘶哑,带着深深疲惫,「非是末将不愿弹压!是朝廷……朝廷欠饷整整十三个月!兄弟们也是爹娘生养,也要穿衣吃饭!十三个月,颗粒无收,家中妻儿老小嗷嗷待哺!朝廷理亏在前,兄弟们要饷,是天经地义!此时若再强行弹压,刀兵相见,死的都是大明好儿郎!万一激起全军哗变,蓟镇十万虎狼一起反了,这后果……这后果谁能承担?谁又能挡住这滔天巨浪?!」

「妇人之见!迂腐!」王应豸气得几乎笑出声,他猛一拍案,「孙祖寿!亏你还是个带兵的总兵!你只看到你蓟镇十万张嘴要吃饭?那我问你,这大明天下的兵马有多少?九边十三镇,在册的就有五十九万!这五十九万张嘴,若都要足额满饷,一年要多少银子?八百万!这还是往少了算!还有京营,还有锦衣卫,还有两京一十三省各处的水陆兵马,加起来又是四五十万!全都张嘴要饷,一年没有一千多万两,能填满这个无底洞?!」

他喘着粗气,眼中满是血丝:「如今是什幺光景?天灾人祸,处处烽烟!太仓加上内帑,一年能收上来多少银子?撑死了一千多万两的那个『多万』都凑不齐!这幺大的窟窿,拿什幺补?单说你蓟镇,十三个月欠饷,就是一百多万两!九边除了关宁军有辽饷撑着,其他各镇哪个不是欠着一屁股债?全要补,一次就得拿出一千万两!一千万两啊!孙总戎,你告诉本官——」他猛地凑近孙祖寿,「这银子,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吗?!」

孙祖寿被这一连串冰冷数字砸得哑口无言,他何尝不知朝廷艰难?可他麾下的兵,也是他的兄弟……

厅堂内陷入死一般沉寂。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名亲兵连滚带爬冲了进来,声音因激动变调:

「报——!禀抚台大人,总戎大人!奉总督钧令,辽镇副总兵祖大寿,率精骑三千,已至营外!」

「什幺?!」王应豸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出狂喜光芒,脸上阴霾一扫而空,「好!好!来得正好!天助我也!祖疯子到了,看这些乱兵还如何嚣张!」

他猛转向孙祖寿,眼神狠利如刀:「孙总戎!祖将军既至,我平乱大军如虎添翼!时机已到!传本抚令:点齐标兵营,会同祖将军所部辽镇精锐,整军备战!明日一早,本抚要亲临阵前,行雷霆手段,一举荡平乱军!此战功成,便是你我飞黄腾达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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