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心里一沉,强作镇定:「你……你荐了谁?」
王体干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奴婢先荐了李永贞李公公……可万岁爷说文书房离不开他……奴婢又荐石元雅石公公和涂文辅涂公公……皇上说石公公管着针工局挺好,涂公公要掌管御马监兵马,都动不得……」
魏忠贤眼前已经开始发黑,声音发颤:「那你最后……荐了谁?」
王体干以头抢地,嚎啕大哭:「奴婢……奴婢被逼得没办法了啊……只能、只能荐了九千岁您老人家啊!」
「完了……」魏忠贤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屁股瘫坐在太师椅上,浑身冰凉。皇帝这是要明升暗降,要他的命根子——东厂啊!
花厅里一片死寂。突然,魏良卿眼中闪过一抹狠戾,厉声道:「伯父!事到如今,不如鱼死网破!趁那小儿羽翼未丰……」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魏良卿的话。魏忠贤不知何时已经坐直了身子,眼中冒着骇人的凶光,一巴掌将魏良卿扇得踉跄后退,半边脸瞬间肿起老高。
「混帐东西!你想让咱家满门抄斩,死无葬身之地吗?」魏忠贤厉声咆哮,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鱼死网破?你拿什幺去破?就凭府里这几百号看家护院的家丁?你个蠢货!」
魏良卿捂着脸,又痛又怕,却还不甘心:「伯父!就算我们交出东厂、交出司礼监,那皇帝就能放过我们?张皇后那边可一直恨不得吃咱们的肉……」
「闭嘴!」魏忠贤怒喝,但底气明显不足。魏良卿这话,正好戳中了他内心最深的恐惧。
就在这时,花厅门被「砰」地一声撞开。客氏的儿子侯兴国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脸色惨白如鬼:「九千岁!不好了!祸事了!我娘……我娘被万岁爷扣在宫里了!跟着去的嬷嬷太监,全都被赶回来了!」
此话一出,满厅皆惊,众人如坠冰窟!客氏被扣,这比王体干被逼退还要命百倍!她知道的内幕太多了!
魏良卿眼中疯狂之色更浓:「伯父!不能再犹豫了!必须……」
「报——!」一声凄厉到变调的通传打断了他。只见御马监掌印太监涂文辅帽子都跑丢了,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声音带着哭腔:「督主!大事不好!我那干儿子涂启年反水了!干清宫那二百四卫营精兵,全……全被万岁爷用银子收买了!」
得,最大的武力依仗,眨眼间就改姓了朱!
魏忠贤只觉得喉咙一甜,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差点从椅子上栽下去。李永贞和石元雅慌忙上前扶住。
「完了……这下全完了……」魏忠贤面如死灰,喃喃自语,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