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鄢懋卿瞄了他一眼,理都不理,依旧不紧不慢的计数。
与此同时。
府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乱。
明白人一听就能猜到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事发生的太过突然,连消息都没机会传出府衙,自然也不可能引来卫所军和其他民众,只有这些官员、豪强和商贾的亲信随从与轿夫。
这些人听到府衙中传出的枪声,再听到那一声暴喝,自然已经猜到里面可能出现了变故。
而这个时候,也正是他们向主人表达忠心的重要时刻,如何能不尽力表现?
“呵呵呵……”
听到这阵骚乱,已经有人勾起了嘴角,看向鄢懋卿的目光中随即浮现出嘲弄之色。
时至此刻,依旧有人觉得鄢懋卿只是虚张声势,绝对不敢将事情闹大,否则此前也就不用陪他们演戏,一直等到他们这些人都进了太原府衙再发难了。
君不见张寅虽然吃了弹丸,但鄢懋卿也只敢打并不致命的小腿么?
现在唯一的问题,也只是张寅的白莲教首领身份已经坐实,而鄢懋卿恐怕也是奉了皇命,因此才敢直接对他动手。
而他们要做的,便是尽早如何让张寅永远闭上嘴巴,免得死到临头攀咬上他们……
就在这时。
“砰!砰!砰!……”
府衙外面骤然又响起了一阵密集的枪声,随后便是一片痛苦的哀嚎。
鄢懋卿心中有数,沈坤和高拱并非嗜杀之人,一定是外面那些个随从和轿夫不将英雄营的将士放在眼中,狗仗人势,持械闹事了。
“连警告都没有,直接就开火了?!”
一众官员、豪强和商贾心头却皆是一颤,身子随之变得僵硬,面色亦瞬间煞白一片,甚至有人背心已经冒出了冷汗。
“三!”
鄢懋卿的声音适时响起。
“?!”
更多的人心头一寒,抱着头蹲了下去。
这一阵枪声与哀嚎,彻底击碎了他们心中的侥幸。
没有人敢再怀疑鄢懋卿与那名军士的警告,只要时间一到,他们真的会开火杀人!
而能够给与他们五个数的考虑时间,已经是给他们留了一丝余地,否则他们的下场极有可能就与外面的那些亲信家仆和轿夫一样。
他们现在的处境,就如同秀才遇上了兵卒,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大丈夫者,能屈能伸!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几乎所有人心中都在用这样的话劝说自己,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与鄢懋卿抗衡,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而只有保住了性命,才有机会发起反击。
甚至就连今日发生之事,亦可以在朝野之间掀起轩然大波,成为日后令鄢懋卿万劫不复的利剑!
“二!”
刚才那个挺身而出斥责鄢懋卿的布政使司参政也默默的退回人群之中,抱着头一脸愤懑的蹲了下来。
“……”
高捷则早在鄢懋卿喊出那声“三”的时候便已照做。
祖父传给父亲、父亲又传给他的告诫,让他在这件事上并没有那么难以自洽。
再者说来,鄢懋卿还是高拱的同年和同桌,看在高拱那个臭小子的份上,给鄢懋卿一个面子也是应该的。
反正高拱此刻正在府衙外面,又看不见……
“呵呵。”
眼见那个布政使司参政抱头蹲下之后,仅剩的少数几个人也都纷纷选择了妥协,堂内除了他与英雄营的将士之外已经没有人再站着,鄢懋卿也终于不再计数,只是笑眯眯看向那个布政使司参政,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
布政使司参政脸上的愤懑之色立刻消失,甚至不敢直视鄢懋卿的眼睛,别过脸去闭口不答。
然而鄢懋卿接下来口中说出的话更是令他肝胆俱寒,就连眼神都瞬间清澈了许多:
“不说也不打紧,反正我记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