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难办,还如此危险,最好的选择自然便是不去办,只依照皇上明面上的旨意去往山西捣毁白莲教窝点,抓上几个白莲教首领,然后就班师回朝向皇上交差。
如此既没有得罪各方势力,又能让皇上找不到借口惩治,这件事不是就对付过去了么?
若是如此……
这个鄢懋卿年纪轻轻,怕是便也已经有了一颗老狐狸的内核啊!
反正朝堂里的许多老狐狸便都会如此行事,以他还算敬佩的王廷相王总宪为例。
别看这位王总宪天天将“禽兽”二字挂在嘴边,一开口就是什么“天地万物即是一气所生,元自一炁也”,遇上类似的事八成也会这么干。
这老狐狸甚至只因他评价了一句“肩膀宽厚”,便当场与他翻脸,将他赶出了值房。
不过鄢懋卿要是真也打算这么做的话……
曾铣此刻胸中燃烧着的那团斗志骤然熄灭,对这次出征也忽然没有了任何期待,只感觉分外的乏味与无趣。
干这种事根本没必要练兵,甚至都不需要派兵好么?
别看那些腐败糜烂的卫所军没有迎战外敌的胆量,但是让他们拿起手中的兵器去欺压当地的百姓,借剿灭白莲教敛财的胆量还是有的,而且很大。
而大多数的白莲教教众,其实也不过就是些手无寸铁的贫苦百姓罢了。
这些人在鄢懋卿那训练有素的英雄营面前,必是越发没有反抗之力,又怎么可能发生变故,怎会有他立功的机会?
“原来是剿灭白莲教啊,下官还以为是剿灭白莲教呢,下官明白了,并无任何异议,预祝将军旗开得胜。”
于是曾铣泄气的敷衍了一句,随后便向鄢懋卿辞别,策马返回自己的粮草军去了。
“你和我搁这搁这儿呢?”
望着曾铣悻悻离去的背影,鄢懋卿怎会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放下车帘的同时,嘴角勾起一个奸邪的弧度。
“曾将军啊曾将军。”
“我又怎么舍得让你失望呢?”
“你期待的功劳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而且一定比你想象的大得多。”
“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太过感动才好……”
……
京师到大同,不足七百里。
京师到太原,大约一千多里。
而从太原到大同,则不到六百里。
里外里这么一算,鄢懋卿此行的路程多了一倍还多。
再加上沿途还要将白莲教连根拔起,受到朝野内外明里暗里关注的鄢懋卿,注定要迟到挺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