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难道皇上给他们的一次真正警告,甚至是最后一次警告?
……
“啪!啪!啪!……”
清脆的板子声在詹事府门前的小广场上此起彼伏,仿佛打在每一个人的心上,震动着每一个人的心思。
这件事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其实已经接近尾声。
如今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问题,便是以赵贞吉为代表的这些宁折不屈的五品以下官员如何处置?
每一个人都在认真的考虑这个问题。
也包括赵贞吉他们自己……
这个绯袍高官的丑陋嘴脸,固然令他们不齿。
但反对皇上在朝堂中设立堪比西厂的特权,也是他们坚定不移的政治诉求,即使没有这些绯袍高官号召,他们也一样会大胆发出自己的声音。
在他们看来,此举极易坏大明成法,溃三司衡平。
若被奸邪之人借特权滥用酷刑、制造冤狱,定会使得大明朝廷吏治更加快速的滑向腐朽深渊,绝对是弊大于利的昏聩之举!
所以。
他们绝不会在此事中后退一步。
如果鄢懋卿今夜上门将他们打死,那就让他们用生命来证明这种特权的危害,用流淌的鲜血来唤醒皇上!
终于。
绯袍高官的板子全部打完了。
“……”
执杖的赵贞吉等人喘着粗气傲然而立,不卑不亢的望向鄢懋卿。
有此前挨过了两百廷杖的人,有些人已经准备离场,只是犹犹豫豫不愿做出头鸟。
他们能够感受到那群绯袍高官投来的怨毒目光,这是在埋怨他们下手没有轻重……
但实际上,他们并非没有留手,否则挨了整整两百廷杖,这些绯袍高官不可能只是屁股红肿,此刻更不可能还能一瘸一拐的站起身来。
难道他们看不到此前被抓进詹事府的那几名朝臣是什么样子么?
他们才挨了二十余杖,那才是真正“用心”的廷杖。
或许这些绯袍高官已经身居高位太久,享受了太久的“刑不上大夫”特权,彻底忘却了什么叫做将心比心吧?
不过不重要了,或许过了今晚之后,他们便要脱离这片浑浊的“苦海”了……
然后他们就看见鄢懋卿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此刻鄢懋卿的笑容,与此前的大笑、冷笑、呵笑、似笑非笑截然不同,不知为何竟给人一种和煦的感觉。
“廷杖两清的人可以自行离去了,至于你们这些个宁死不受的硬骨头……”
鄢懋卿不紧不慢开口,喉咙里随即发出清晰的吐字,语气也恢复了最一开始的平静柔和。
然而经历了刚才的事情。
他这和煦的笑容看在众人眼中,却只感觉无法言喻的阴毒可怖。
他这平静柔和的语气听在众人耳中,也只感觉难以形容的丧心病狂。
“!”
在鄢懋卿故意停顿的大喘气中。
朱厚熜、翟銮、许赞、张璧、孔简、陈英达、高拱、沈坤、严世蕃、王修德、赵贞吉……
无论是詹事府之内的人,还是詹事府之外的人,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莫名紧张的等待着下文,或者也可以说是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