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领旨,永服辞训!”
“臣等领旨,永服辞训!!!”
一众詹事府属官跟随叩首,待鄢懋卿双手接过圣旨之后。
有人以为圣旨已经宣读完毕,也结束了接旨礼仪,当即站起身来喝道:
“鄢部堂,这分明是污蔑!这分明是陷害!这分明是贪官污吏的报复!”
“严世蕃自来到詹事府之后,一向行事低调、为人谦虚,生活饮食也颇为朴素,怎会有那些恶行?”
“依下官看,定是严世蕃近日严格履职,勇于上疏弹劾朝中贪官污吏,因此惹来了一些人的忌恨,故意捏造事端攻讦于他!”
“我第一个不答应,我要上疏禀明皇上,请求皇上明察秋毫!”
鄢懋卿循声回头望去。
却见此刻站出来的不是旁人,正是严世蕃第一天前来詹事府任职,就铁面无情将其抽了一顿的少詹事孔简。
“我也不答应,我与孔詹事一同上疏!”
“咱们詹事府的人怎能任人欺辱,何况还是严世蕃这等不畏权贵的诤臣,我也一同上疏!”
“我也是,若不能保全严世蕃这样的诤臣,还谈何匡扶储君,拨乱反正!”
“算我一个……”
詹事府算上鄢懋卿最近拔擢进来的人,拢共也就二十来人,此刻居然搞出了声势浩大、群情激奋的氛围。
就连陈英达和沈坤也掺和了进来,跟着这些既执拗又单纯的神经病振臂高呼。
这也怪不得他们被严世蕃如今的表象欺骗。
毕竟严嵩在成为内阁首辅之前一直就很善于伪装,现在的严世蕃也不是人尽皆知的小阁老,受限于权力也还没机会做什么天怒人怨的大事,知名度还没那么高。
再加上前些日子又刚刚深切体会过了人情冷暖,再有鄢懋卿这座五指山在头上压迫,他就算是孙猴子不也得暂时老老实实的拘着么?
“……”
反倒是脾气火爆的高拱此刻表现的最为冷静。
尽管严世蕃最近几日的表现,的确如同众人所说,既行事低调、为人谦虚,生活饮食也颇为朴素,还严格履职,不断上疏弹劾他所闻风的朝廷虫豸。
但他此前身为夏言的拥趸,却听说过部分相关严嵩和严世蕃不好的传闻。
再者说来,他了解鄢懋卿的为人。
这个家伙虽然看起来奸诈狡猾,时常没个正型,但骨子里却绝对是个值得相交的良师益友。
如果鄢懋卿真心将严世蕃当做了外甥,当做了值得重用的属官。
那么他那些必定会在朝中树立强敌的弹劾奏疏便出不了詹事府,就算真要呈递上去,鄢懋卿一定也会私下改成姓名自己呈递,至少绝对不会让严世蕃一个去扛这种事。
所以高拱有理由怀疑,这件事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与此同时。
“诸位……”
看着这干群情激奋的詹事府官员,严世蕃一时竟莫名有些失神。
若此情此景放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或者是某个政敌身上,他只会在心中嘲笑这些人迂腐单纯,甚至到了愚蠢的程度。
又或者,将他们视作是正在溜须鄢懋卿的虚伪之徒。
毕竟他与他们非亲非故,在这件事中主动站出来上疏营救他,对他们非但不会有任何的好处,还有可能惹来一些祸端。
但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他对这些人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他不会看不出来,这些詹事府的官员并非只是说说而已。
他们之中超过半数的人都单纯的有些愚蠢,也执拗的有些迂腐,既然他们说出了口,便真的会不顾自身利益,争相上疏营救于他。
如果说詹事府有坏人的话。
鄢懋卿这个部堂必是首当其冲,他在詹事府简直就是狼入羊群,就连严世蕃都不得不甘拜下风。
毕竟以前他只是骄横跋扈,目中无人,最多伤身。
而鄢懋卿却是在玩弄这些人的感情,待有一日他不再装了,恐怕诛得便是他们的心,简直已经坏到冒青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