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让他来占卜吉凶也好。”
董卓其实不算太迷信,但现在这种僵持局面,找个方士问一卦,激励一下军心也好。
不多时,牛辅将一个方士带入董卓帐内。
此人的面容有些奇特,看起来有些苍老之态,头发也是灰白相间,但人看起来又很年轻,给人一种‘苍老的青年’那样的矛盾感。
而且眼神极其淡漠,看什么都像是在看死人,就连眉毛与胡须都有些白之意。
这模样倒是让董卓多了两份兴趣:“吾今日有惑,不知吉凶,请足下解之。”
“请董公吩咐。”
那方士很是儒雅的行了礼,将视线缓缓投到了董卓帐内用架子撑起来的羊皮舆图上。
“足下高姓大名?为何少有老态?”
董卓眼前一亮,挥了挥手让牛辅与侍卫都离开,单独面对方士。
“……晚辈李儒。”
李儒面带苦相的笑了笑:“泄露天机必受天谴,儒年不到而立,有今日之态,实乃卜算过甚,使得天不容我。”
看李儒的皮肤面貌,确实只是二十六七岁年轻人的样子,但那头发眉毛胡须,以及眼角的鱼尾纹和满脸的沧桑相,说他六十二岁似乎也没问题。
董卓倒是不在乎李儒是不是用性命卜算,方士都这个路数,总是用遭天谴证明自己算得准,便有些怀疑的问道:“既有如此神算,不妨先算算吾欲解之惑?”
“董公欲速离此地,却又踌躇两难,不知敌友,想必此惑是为了问敌友。”
李儒没像其他方式那样卖关子,说得很直白:“问了敌友,董公或许还会问成败……”
董卓愣了愣,重新上下打量了李儒一番,拱手回了个礼:“足下卜算竟不用箴祀之器?”
“本就无需假借外物……”
李儒又自嘲般的摇头笑了笑:“其实卜算并非用卦辞,乃是用脑力心血计量筹算,往往思虑过多,乃至上天夺寿……”
董卓恍惚间似乎又见到了一个贾文和:“且请先生为吾筹算一二。”
“如今董公踌躇两难,王国与皇甫嵩何尝不是如此?谁都难撤,也谁都不敢撤……”
李儒点头,上前指了指舆图上的陈仓:“陈仓被围八十日,若按常理,围城两月不克便该速速离去,王国等人拥十万众远道而来,粮草损耗极大,怎会在陈仓耗这么久?”
董卓缓缓点头:“王国也是想撤而难撤……韩遂与马腾与其不睦?”
“王国与之韩遂、马腾,正如公与之皇甫嵩、盖勋。”
李儒继续分析道:“天子已不在雒阳,又有朝廷大军整装以待,王国等寇耗费粮草无算,本早就该退回凉州割据自守……但他们谁都不敢先退,其惧也如公与之皇甫嵩。”
“……茅塞顿开啊……”
董卓长长的吐了口浊气:“不知当如何使王国速退?”
“公只需遣人向韩遂、马腾许诺,任其割据凉州,让其弃暗投明斩杀王国,并保举二人为将……王国必退。”
李儒又指向了皇甫嵩所在的美阳:“王国退兵,皇甫嵩必会追击以争战利。董公只需与韩遂约定,任由皇甫嵩与王国两败俱伤,董公便可与韩遂两利。”
“哈哈哈……先生之才怎能做方士?”
董卓抚掌上前,从怀里摸出紫绶金印:“董某拜先生为司空祭酒,为吾掌印谋事!”
李儒那死寂的眼里似乎有了些许光华,但仍低头道:“儒犯过大罪,恐难做官……”
“罪?”
董卓大笑着把金印塞到李儒手里:“哈哈哈……罪算得什么……”
李儒张了张嘴,但终究没再说,只躬身接印拜下。
……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叛军突然一分为三。
韩遂和马腾的部队离开陈仓兵分两路,分别去往北边泾阳和西边天水方向。
王国本部人马仅剩了不到两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