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汽的轻卡呢?”李学武站在货运通道边上,看着一台台货车绕环岛进站、装货、出站。
确实如老梁所说,重型货车在这里的任务非常的重,以他的眼力看,基本上都超载了。
这年月公路管理对超载没有具体的措施和要求,且以工业建设为目的的货运,谁敢拦截。
所以 ,5吨的解放车都敢拉 。
你都说重型载货卡车超载,散货车间那边的三轮车就不超载了吗?
李学武看着进进出出的三轮车,标准 。
这个时候可没有保险一说,更没有限高,他们想多挣钱,那就往死了装。
只要保证载重在三轮车的承受范围以内,他们都是直接透支轻型三轮车的承载能力。
大不了用赚的钱再买新的车呗!
敢说这话的一定都是赚了钱的,否则谁都舍不得那一千多块。
能用红牛载货三轮,就应该有二汽的 。
按道理来说,二汽的 ,也能超载更多的货物。
你要说价格,这个或许有可能。
不过二汽也在做汽车加工流水线,很多零部件都是走的供应链采购,成本下来不少。
成本都下来了,售价不也得跟着往下掉?
事实上还真没有,这不是二汽的领导想要赚黑心钱,而是他们没有定价权。
这特么上哪说理去。
用老梁的话来说, 。
也就是说,二汽每生产超出计划一台汽车,明年的生产指标和计划都会跟着提升。
二汽的古力同正在骂娘呢。
老梁的脸上没有幸灾乐祸,可也看不出任何的同情,现在的货运站可不比以前。
要采购货运汽车,用不着看生产单位的脸色,更不用求爷爷告奶奶的找关系。
跟红星厂合作就是有这方面的优势和便利,贸易管理中心算是工业发展最大的作弊手段了。
二汽不能自主定价和三产外销汽车的情况,在红星厂完全不存在,因为红星厂没有汽车生产计划,他们只有冶金和轧钢生产计划。
你要说二汽赚钱,那是真赚了,成本降了这么多,售价还跟以前一样,能不赚钱嘛。
反正上面是很欣喜这种情况出现的,负责销售和生产工作的领导都得到了成绩。
可二汽着急啊。
红星钢铁集团推广生产线和供应链生产标准是全方位的,全国的车企都在铆着劲地干工作。
二汽是较其他企业先一步开发出了轻型卡车,可这不是他们能垄断市场的时候了。
今年全国货运企业不得不捏着鼻子认投,购买 。
可冤大头一直有吗?
有了供应链,乡镇企业都特么敢攒汽车了,上面的领导还敢让他们赚这份“大钱”?
二汽现在是想降价,想把市场占住,同时也要把生产计划外的汽车自主销售出去。
现在他们倒是有渠道,贸易管理中心就可以做相关的贸易工作。
可定价权呢?
二汽跟京汽都在京城,论起来也都是一个系的,可亲疏远近不同,待遇也是不同的。
京汽就有相关的议价权限,更有自主销售的能力,二汽天生就缺了相关的配置。
所以货运站里能看见的 。
老梁只是就着他了解的情况跟李学武说了一嘴,多的他也不知道。
不过在李学武想来,这件事古力同也不用着急,铆劲生产就是了。
等什么时候新车停车场装不下了,就跟上面说库存积压,损失惨重,看上面怎么处理。
不过有一点二汽得想清楚,产销倒挂伤的还是企业的根本利益,反正红星厂不会这么干。
——
“李——李领导。”金牛重型载货三轮车旁,瘸腿的闫解放正在抽烟,却见李学武由着一群人陪同,往他这边走了过来。
他有些紧张地站起身,急忙丢了手里的烟头,磕磕巴巴地打了声招呼。
真跟李学武在院里见着,或是私下里见面,他倒也不会如此模样。
实在是李学武今天这场面和架势,谁看见了都要紧张,这就是威。
李学武可没有想要来吓唬他,或者在街坊邻居面前卖弄露脸,他就是看见了闫解放了,想问问实际情况,看他说的跟老梁说的对不对得上。
“没耽误你干活吧。”他从兜里掏出烟散给了闫解放,又给了其他看热闹的货车司机。
司机们不知道李学武是谁,但能确定这是位大领导,没看车站的领导都陪同着呢嘛。
“没——没有。”闫解放尴尬地笑了笑,举了手里的火柴,示意道:“我这有火,自己点。”
李学武点点头,收起了手里的火柴,看了他们这些司机一眼,微笑着问道:“大热天的,都不躲着点中午的太阳啊。”
“哪里躲得起啊。”有粗汉嘿嘿笑着说道:“从早晨上班到夜里收工,一刻都不敢耽误。”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红色三轮车,“它都快要我命了,都给它挣呢。”
“哈哈哈——”粗汉的话引得一片笑声,大家感同身受,深知这种压力。
闫解放没敢接话,同时也瞥了众人一眼,心道是他们无知者无畏,不知道李学武是谁,自然不用怕李学武什么。
就算知道了也不怕,高高在上的人,跟他们这些大老粗还能一般见识?
李学武确实没有在意他们的玩闹,反而是笑着问道:“我看车多了不少,跟以前比,收入有没有减少?”
“还没到那个时候,不过我看也快了。”
依旧是那个爱表现的粗汉,坐在地上,脚里踩着一支布鞋,另一支不用想了,一定在他屁股下面。
经常干力气活的人都知道,时间长了腿脚酸痛,就喜欢坐下休息一会。
要是怕地上潮气,只把鞋脱下来,坐一支踩一支就完了,等起身干活的时候再穿上。
都是粗汉,没有那么多讲究。
他就这么看着散货装卸台的方向,话语不是很肯定,但语气却信誓旦旦地说道:“这一个月我看多了不止 ?解放?”
他这话是问向闫解放的,因为李学武这些人始终站在闫解放的身边。
刚开始他们也都看得出来,闫解放是认识这位干部的,说不定有什么关系。
他也算小聪明,知道该说的话说完了,懂得把话头送回来,虽然显得有点僵硬,直白。
闫解放能说什么,他现在恨不得自己是个哑巴,真要是说错了话,得罪了货站领导,那……
那个屁,李学武明显是来调研的,听不得真话回头要说他,他说了真话货站领导要收拾他。
他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说啊,你不是能说嘛,你多说点,省的我开口了。
闫解放此时就是这么个心理,破嘴老侯的破嘴他是烦的够够的了,嘴就像是特么租来的。
“看来散货出的也很快嘛。”
李学武并没有为难闫解放,看着散货通道进出的货车,对老梁问道:“在咱们货站干活的散运货车有多少,你们有没有统计过?”
“不用专门统计,看进出货数据就成了。”
老梁解释道:“一车是一车的,车牌号不同,统计的数据也不同,是要算运费的。”
李学武顺着他的话也看见了散运三轮车身上涂装的大号车牌号。
京城的三轮货车有车牌子吗?
答案是一定的,这年月连自行车都有车牌子,后来还有自行车驾驶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