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5章 恩师,使不得啊!您怎么能另立中央?

他垂下目光,像是被骂得心虚了似的。

达拉莫看到他这副模样,难免觉得自己骂的重了,但他又不好意思开口挽回局面。

察觉到了这一点的埃利斯正准备开口打圆场,给表姐夫一个台阶,岂料亚瑟却忽然开口了。

「阁下,看到您还有力气骂我,我心里总算踏实了。」亚瑟擡起头,嘴角还带着浅笑:「我刚才一路走来,只担心一件事。我担心您扛不住这次打击,从此一蹶不振了。但现在,看见您还能冲我发火————那我就放心了。」

达拉莫的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不过语气总算缓和了:「你把我当成什幺了?我可没你想的那幺脆弱。」

亚瑟长舒了一口气:「我确实是以己度人了。」

达拉莫皱眉问道:「以己度人?」

「当初————我因为高加索事件被迫从俄国回来那阵子。」亚瑟捋了捋满是水珠的头发,尴尬的自嘲道:「我刚回到伦敦的时候,哪儿都不敢去。那三周里,我一度以为自己完了。从前我在白厅干活的时候,自以为处了不少朋友。但是,当我犯了错,所有人都开始避着我走。整整三个星期,一个朋友都没有来登门拜访,一封社交宴会的请束都没收到。唯一一位愿意在报纸上为我说话的,还是与我素不相识的莱蒂西亚·兰登小姐。现在回头想想,这还真是讽刺呢。」

亚瑟此刻提起英国当代最杰出的女诗人,绰号「女版拜伦」的莱蒂西亚·兰登小姐,并非心血来潮。

因为1833年达拉莫伯爵出任驻俄大使不久,兰登小姐便发表了一篇政治主题诗—《托马斯·劳伦斯爵士所绘肖像题诗:尊敬的达拉莫伯爵,现任驻俄罗斯宫廷特使》。

在那首诗里,她寄望达拉莫能成为旧世界良知的一部分,希望他能说服沙皇尼古拉一世,把那些被他铁腕夺走的自由与主权还给波兰。

虽然亚瑟并不是由于替波兰争取主权而离开俄国的,但他在高加索事件中为切尔克斯人所做的一切,同样得到了兰登小姐的高度赞赏。

因此,在某种意义上,达拉莫伯爵在担任驻俄大使期间,没能实现的那些自由派对他的期望,却由他的学生亚瑟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

所以,他实在是很难对亚瑟在俄国那段「年少轻狂」的过往加以指责。

达拉莫原本压着的怒火,哗地泄了一大半:「坐吧,亚瑟,别站得跟个受难的圣徒似的。」

亚瑟在达拉莫的示意下坐下,但坐姿也没有放得太松。

他接过仆人送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余光却不由自主地扫向壁炉旁那几份摊开的文件。

文件上到处都是折痕,显然不知道被翻阅过多少次,有些段落的墨迹看起来很新,上面还有几行重重划掉的笔记。

亚瑟心里清楚,以达拉莫的性格,就算回了国也不可能安分。

即便墨尔本子爵想让他噤声,但想对「激进杰克」下封口令是不可能的。

他迟早要刊文抨击内阁,但是为了不让达拉莫伯爵像布鲁厄姆勋爵那样,早早地葬送自己的政治前途,亚瑟得先搞清楚他的思路,以便将来在舆论界和白金汉宫给他打配合。

亚瑟像是无意瞥见桌上文件似的:「加拿大的情况————比白厅愿意承认的还要糟糕,对吧?」

「糟糕?」达拉莫像是被这个单词点着了似的:「亚瑟,糟糕这个词对加拿大的现状来说,算是一种侮辱性的温柔。那根本不是糟糕,那是一场被内务部刻意拖延、被战争及殖民事务部掩耳盗铃、被帕皮诺和他的同伙一步步逼到边缘的政治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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