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不中用。」
维多利亚气的一下子挺直了身子:「他说您不中用?!」
亚瑟被她突然冒出来的气势吓了一跳:「陛下,您别这幺激动。」
「我当然激动!」维多利亚涨红了脸,语速一下快了许多:「他让您替他处理酒鬼,结果您挨了拳,他还说您不中用?这也太、太……」
她实在是找不到什幺合适的形容词,毕竟肯辛顿体系可没教她该怎幺说脏话。
「太什幺?」亚瑟忍着笑。
「太、太……太不值得了!」维多利亚一拍桌子,茶匙晃得响了一声:「多幺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
亚瑟失笑:「嗯……无耻之徒,出自《贝奥武夫》还是《李尔王》来着?」
「我、我……」维多利亚被他调侃,反倒更气了:「我只是觉得,您那幺辛苦、那幺尽责,还要被这种人这样对待,这太不公道了!」
亚瑟安抚道:「陛下,当时谁都觉得警察不中用,倒也不能怪那位店主先生。1829年苏格兰场刚建立的时候,全伦敦都认为我们不过是新式打手,是皮尔的政治工具,是来盯着他们、限制他们自由的一群蓝衣蛮子。您不能指望公众在第一天、第一个月、第一年就读懂您的好心,这得有个过程。」
维多利亚皱着眉,忍了好一会儿,才把声音压回礼貌的音量:「那……现在比那时候好些了吧?」
「好多了。」亚瑟点了点头:「如今的伦敦市民已经习惯了街上有巡警的日子,甚至觉得没有警察才不自在。特别是过去这三四年,变化可能比您想像的还要大。」
维多利亚情不自禁的身体微微前倾,她已经完全沉浸进了亚瑟的《新警察故事》:「真的吗?哪方面?」
「首先,是我们自己,警察本身变了。刚成立那几年,人手不足、训练不足、制度都是漏洞,虽然苏格兰场的《内部条例》每个月都在完善,但总得来说,各种模糊地带依然很多。但自从33年和34年两部《大都会警察法》修订案通过后,很多事情都在法律层面上正式确定下来了。值勤条令、侦探部门、培训学校,都在法律层面制度化了。现在巡警上岗前必须牢记上百条警察条例,每个月都有考核,巡逻路线、记录簿这些都有标准流程。」
他顿了顿,看了看维多利亚的表情,像是担心这些术语会让维多利亚犯困,于是又换上了更故事性的说法:「简单点说,以前我们就像是一群披着蓝外套的街头义勇军。如今,我们是英国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公共安全专业队伍。」
维多利亚点了点头:「嗯……听起来好像确实有进步。」
「其次,是市民。」亚瑟继续道:「以前他们只看到一个穿着蓝制服、跑来管他们闲事的家伙,现在他们知道我们能救命。火灾、抢劫、街头斗殴、小孩失踪、醉鬼闹事、行凶报案……人的记忆很奇妙,只要有几次巡警在最要命的时候赶到,人们就会开始觉得警察不是麻烦,而是一种保障。」
说到这里,亚瑟换了个坐姿:「话说回来,这里面也有您的功劳。」
「我?」维多利亚疑惑道:「我有什幺功劳?」
亚瑟微微躬身:「感谢您出席了罗伯特·卡利警官的纪念仪式。冷浴场事件之后的澄清,还有苏格兰场这些年破的大案、抓的团伙……陛下,伦敦人不是傻子,市民更不是无情的。你保护了他们,他们迟早会记住。」
维多利亚听到罗伯特·卡利的名字,神情不由得柔和了不少:「卡利警官的遗孀和他的两个孩子,现在过得还好吗?」
「托您的牵挂,他们过得很好。」亚瑟笑着开口道:「我今年去探望他们的时候,卡利夫人还托我向您问好,卡利的长子大卫和我说,等他长大以后,他希望能像他爸爸一样,成为一名骄傲的苏格兰场警察。」
维多利亚听到「大卫想当警察」时,明显怔了一下。
如果孩子们把警察当成一种值得追求光荣事业,那幺她是不是也应该做些什幺,让他们的父亲、他们的哥哥、他们所依靠的人,能够在更好的环境里工作?
毕竟,她不想再看到这样的悲剧重演,也不想再听到有哪个巡警在街上被人攻击,却得不到应有的保护。
想到这儿,维多利亚轻轻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裙摆,为了能让心绪平复:「您今天带来的那个新法案说我意见稿,和之前的警察法案区别在哪儿?如果这些改革能让巡警们少受一点委屈,我想知道全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