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0章 黑斯廷斯,来巴黎大街,別让我看到

第 黑斯廷斯,来巴黎大街,別让我看到你

《音乐公报》

《 》

作者:海因里希·海涅

我已经说过了,今年夏天的巴黎过於闷热,然而这股热浪並非全是来自於天象,而是来自某位名叫李斯特的青年。

他的每一场音乐会都像是一次灾难性的火灾:轰轰烈烈,火星乱窜,观眾席上全是呕吐与尖叫。

巴黎的淑女们在他的演奏下仿佛被电击一般颤抖,然后倒在椅背上,用手帕掩住脸,仿佛自己刚刚完成了一场殉道。

啊!倘若圣女贞德能在此刻復活,她恐怕会羞愧於法国妇女这种歇斯底里的幻象。

但请不要误会我。我並非是在否认李斯特的才华。恰恰相反,我愿意承认,他的双手確实能够製造奇蹟。只是这种奇蹟更像是布道会上的癲癇发作,而非艺术的启示。

技巧的精湛,精准的按键,与弦乐器的融合,將人转化为共鸣乐器,现如今,这都被称讚和颂扬为最高尚的艺术境界。钢琴大师们像蝗虫过境一样,每年都大批的涌入巴黎,与其说他们是为了赚钱,倒不如说是为了在这里扬名立万,以便在其他国家获得更丰厚的经济回报。

巴黎就像他们的gg牌,他们的名声在这里可以通过巨大的字体印出来。我说,他们的名声在这里可以读出来,是因为正是巴黎的媒体,向轻信的世界宣扬了这一点,而那些艺术大师们正是利用报刊和记者的大师。

他们知道如何对付即使是最耳背的人,因为人总是喜欢受到奉承,甚至愿意为此扮演保护者的角色,一只手洗白另一只手,但更骯脏的手很少是记者的手。为了这些虚荣的奉承,记者们寧愿变成上当受骗的傻瓜,只为得到与艺术家结交这一虚幻的现实作为回报。

现如今,人们总是在谈论媒体的贪婪,但他们大错特错。相反的,媒体通常会被欺骗,尤其是在那些著名的艺术大师身上。这些艺术大师声名卓著,或者说,他们自己或者他们的兄弟和母亲了大价钱刊登gg让他们出名。他们如此卑微地乞求报社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讚美,他们如此扭曲和下流,这几乎令人难以置信。

我不止一次亲眼目睹过,那些著名的音乐家们是如何卑躬屈膝地拜倒在音乐杂誌主编的脚下,在他的面前匍匐前进,挥舞著手臂,只为在他的杂誌上获得些许讚誉。与此同时,当这些声名显赫的演奏大师们踏出编辑部的大门后,便立马如同凯旋的王子,在欧洲各国的首都都受到敬仰,这是多么荒诞的事实?

在前述音乐报纸的办公室里,我曾经遇到一位衣衫襤褸的老人,他自称是一位著名音乐家的父亲,並请求杂誌编辑刊登gg,重点介绍他儿子艺术生涯中的一些高尚之处。

譬如,这位名人曾在法国南部某地举办过一场音乐会,广受好评,並將所得款项用於支持一座濒临倒塌的古老哥德式教堂。还有一次,他为一位因洪水失去一切的寡妇演奏,又为一位失去了唯一一头牛的七十岁校长演奏,等等。

在我与这位仁慈之人的父亲进行长谈时,这位老人天真地向我承认,儿子確实没有尽力为他做事,有时甚至让他挨饿。但是出於朴素的道德观念,我倒想劝劝这位音乐名人,在他为寡妇和老校长演奏之前,最好抽空为他老父亲那条破旧的裤子办一场音乐会。

艺术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是精神自我意识的自由。

事实上,这种自由的自我意识艺术的本质主要是通过处理方式、通过表演形式,而非是通过题材来展现的。

相反的,我们可以肯定,那些选择自由和解放本身作为题材的艺术家,通常心胸狭窄,思想桎梏,奴性深重。

这种观察在今天的德意志诗歌中同样如此,我们惊恐地发现,那些最肆无忌惮、最桀驁不驯的自由歌者,在阳光下,大多不过是些心胸狭窄的庸人,是些辫子从红帽子下露出来的小蜉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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