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4章 朕做事,何需向旁人解释!

“我知道,陛下跟我说了。”张居正面色有些奇怪的说道:“这还不是你们,非要故意做票,让申时行稳稳当当的入阁不就完了?非要把申时行架起来,那是架申时行?那是把陛下架了上去!”

“现在好了,遂了你们的愿,陛下力排众议让申时行入阁了,廷议停罢这件事,凌次辅,你们做票的时候,就没想过会这样?还是大臣们都觉得陛下好糊弄,看不出来你们在做票?”

张居正请了半个月的病假,这帮大臣居然敢做票了!简直是胆大包天!

看起来是给申时行上了压力,但其实是逼皇帝投出关键一票,日后申时行犯什么错,也是皇帝用人不明,和大臣们没什么关系,这个前提成立,就可以对政令大做文章了!

毕竟政令执行出现了问题,都是申时行的错,是陛下的识人不明。

张居正抿了口茶,看着凌云翼说道:“大臣想的什么,我很清楚,不就是想着文张武戚,陛下失了文张这条臂膊,陛下好欺负吗?”

“陛下好欺负…戚帅从万历四年从大宁卫凯旋的时候,就知道陛下不好欺负了,只有陛下欺负大臣的份儿!”

戚继光从大宁卫凯旋,朱翊钧装可怜说大臣们欺负皇帝,戚继光怒不可遏,但仔细一想,思之可笑。

谁能欺负皇帝?皇帝的主意比张居正还多。

戚继光十六年前就看明白的道理,大臣们却看不明白,还想着张居正不在了,臣权就可以稍微往前迈一步了,丝毫不知道,是他张居正在前面拦着,皇权才没有往前迈步。

现在好了,都老实了。

人就这样,不长记性,不长教训。

其实也正常,戚继光和张居正能看明白,是因为他们是皇帝真正的心腹,皇帝从来不会对他们二人隐瞒,但在大臣们看来,就是皇帝倚仗两位大臣实施政令。

张居正叹了口气说道:“就以吏举法为例,你们觉得是我的主意?那是陛下的主意,我不是过代为执行而已。”

“试吧,你们就试吧,当真陛下脾气好?”

吏举法包括了官厂匠人转岗在内,这个可以和考成法相提并论的政令,根本不是张居正本人的谋划,而是来自陛下的授意。

但在大臣们看来,这就是张居正有本事有才能。

所以大臣们这次才会做票试探皇帝,这一试,就试出事儿来了。

“那现在该如何是好?”凌云翼一摊手,询问张居正怎么办。

张居正一脸幸灾乐祸的说道:“你们怎么办?那只有天知道咯。”

“哈哈,让你们私底下天天骂我荆人狂悖,擅权夺政,威权震主,祸萌骖乘,罔以宠利居成功!现在知道难受了?”

张居正虽然没有致仕,还领着首辅的职位,但他事实赋闲了,所以思考说话,都可以站在一个局外人的立场去说了。

他当国这二十年,虽然大明百官表面上不敢骂,但私底下胡言乱语的可不少。

现在,皇帝陛下一个大逼斗下去,全都老实了。

“哎。”凌云翼无奈的说道:“其实举手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我是不认可申时行此时入阁的,他要是入了阁,元辅还怎么回朝?但我一看人不够,就赶忙举手,但也来不及了。”

凌云翼本来不赞同,但票不够,他就赶紧举手,为时已晚,他不是这次做票的串联者,或者说,这次做票,没有串联者,就是一种普遍默契,不希望朝中,再出一个说一不二首辅。

“也不必过分忧虑,等我一命呜呼,陛下自然会重开文华殿廷议的。”张居正倒是颇为感慨的说道:“我这么一个糟老头子,陛下没必要下这么大的本钱,师生情谊吗?只要不人亡政息,就足够了。”

“嗯?”凌云翼一拍扶手反应了过来,惊讶的说道:“元辅的意思是,就是没有这次做票,陛下还是要停罢廷议?!”

“嗯。”张居正点头。

做票这种事,其实属于君臣朝堂缠斗的范围内,陛下又不是十岁孩子了,早有预料,不会如此雷霆大怒,训诫朝臣只是捎带手的事儿,真正的目的,还是要保张居正的身后名。

张居正和王崇古不同,张居正是万历维新的发起者,王崇古的官厂制,是万历维新的一部分,这就有了差别。

保王崇古身后名简单,因为是有着非常具体的斗争目标,那就是官厂,发动匠人下山,就是陛下的警告。

但要保张居正的身后名,就麻烦多了。

张居正看着申时行略显迷茫、沈鲤若有所思的模样,才开口说道:“这从何讲起呢?就从《战国策》讲吧,《战国策秦一》:孝公行之八年,疾且不起,欲传商君,辞不受。”

商鞅变法八年后,秦孝公重病,卧床不起,召见了商鞅,打算把王位传位给商鞅,商鞅辞谢不敢接受。

秦孝公死后,秦惠文王继位,这件事就成了君臣之间的心病,很快商鞅就以年老为由,告别了君王回到了自己的封地,才有了后来的五马分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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