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话听着提气!没错,咱们官家给你的脸才叫脸」,敢不识擡举就等着被灭国吧!」
「昨日皇嫡子出生,与朋友饮酒快到天亮,现在酒还没醒呢,看样子今日又要喝一顿了,国之大喜,焉能不饮,醉便再醉一场吧,哈哈!」
被押解的囚车里,李干顺听着大宋臣民在路边毫不掩饰的欢呼声,讥讽声,大笑声,此刻的他已绝望到麻木。
亡国之君的待遇,今日亲身体会到了,很难受,比千刀万剐还痛苦。
至于他身后的数十辆囚车里,根本已没了动静。
曾经西夏国的权贵朝臣,皇室宗亲的公主郡主们,此刻都纷纷以袖掩面,不敢见人,有人索性嚎陶痛哭,哭泣时的丑态又惹得路边的百姓一阵轰然大笑。
千古功业,不过「成王败寇」四字而已。
囚车浩浩荡荡,被押解到延福宫门前停下。
在宋军将士不客气的呵斥下,所有战俘全部下了囚车,老老实实地站在空地上,等待命运的宣判。
宫门依旧紧闭,似乎李干顺这些地位尊贵的战俘的到来,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不值得大宋官家分出心神和精力关注他们。
李干顺等人就这样站在宫门外,傻傻地等了很久。
约莫一个时辰后,沉重的宫门终于打开了一线。
一名礼部主事从宫门内走出来,目光冰冷地扫了李干顺等人一眼,然后缓缓道:「奉大宋官家旨,召西夏故主李干顺入大庆殿觐见。」
李干顺浑身一震,他终究还是太年轻,对当亡国之君这件事没有任何经验,于是下意识地扭头看了身后的权贵朝臣们一眼,眼神无助惶恐。
西夏的权贵朝臣们如今也只是阶下囚的身份,自然给不了他任何帮助,许多仍然忠心于西夏皇室的臣子突然跪下,大哭着请国主保重。
礼部主事领着李干顺进了宫,入宫后便迳自朝大庆殿走去。
此时的李干顺满心惶恐,不知所措,根本没有心情欣赏大宋宫闱的殿宇楼阁和风景,他只是老老实实地垂着头,暗暗忧心自己的命运。
来到大庆殿外,此时的朝会差不多刚结束,李干顺跨进殿门,无数宋臣的眼神都集中在他身上,李干顺身躯一颤,愈发紧张惶恐地走到大殿中央。
李干顺禁不住擡首,赫然发现坐在殿首的那位年轻人,眉眼依然如当年一样熟悉,只是多了几分沉稳和不易察觉的疲惫,他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如春风般和煦,可眼中的锋芒却如刀尖,直刺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