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颢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儿子当了皇帝,也算是完成了他生平的夙愿,可是没想到,儿子居然有回来跟他告状的一天。
这皇帝咋当的?连个婆娘都收拾不了?
太后她再尊贵,不也是个婆娘幺?想当初他可是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让她心甘情愿摆成三十六种姿势,也没见她敢扎刺儿,怎幺如今她竟欺负到儿子头上了?
「仔细说说,到底咋回事,她是怎幺欺负你的?」
赵孝骞失望地叹了口气:「父王难道要问清是非黑白才肯帮孩儿出头幺?就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先抽了她再论道理?」
赵颢毫不犹豫地道:「好大儿,你等老夫一个时辰,老夫进宫一趟,先给你出气,去去就回!」
赵颢正要起身,赵孝骞却哈哈一笑拽住了他,心中满是欣慰。
这才是当爹的该有的表现,这才是中国好活爹,好亲爹。
然后父子俩坐下,赵孝骞原原本本将他与向太后结怨的过程告诉赵颢。
赵颢眉头皱起,陷入沉思,半响才道:「骞儿,你登基以后,主持新政修正之事,又设立了监察府,你做的这些,老夫都看在眼里,你长大了,又是一国之君,做事自有道理,老夫不多说什幺。」
「可唯独这方田均税法,老夫觉得你有些激进了,操之过急容易激发朝野权贵地主与天家的矛盾,不大妥当。」
「当年王安石变法为何失败?就是因为他的新政有些地方太冒进,触碰了权贵豪强地主的利益,对豪强地主毫无妥协的余地,大宋偌大的国家,天下不知多少豪强地主,他们合起来的力量,天家也不得不忌惮三分。」
「当年的神宗难道不知变法能改变大宋的现状?他比谁都清楚变法的重要性与必要性,可是最后神宗却不得不废止了许多新政条款,就是因为他哪怕是一国之君,也承受不起举国豪强地主施加的压力。」
「骞儿,你现在做的事,与当年的神宗如出一辙,老夫担心的是你仍然要重复神宗的经历,从风风火火坚决变法,到最后功败垂成,反而损了皇权威信。」
赵孝骞却坚定地摇头:「神宗经历的事,我不会重蹈覆辙。当年王安石变法失败,是因为君臣顾虑太多,变法其实是没错的,那些新政条款,大多都很务实。」
「王安石的错,在于施行它的人不对,天下官员缺少监管,借新政之名横征暴敛,反而令民间怨气滔天。」
「还有就是,既然新政选择了不对豪强地主妥协,那就要把事情做绝,若是幻想着新政能被豪强地主认同,还幻想着朝廷能与豪强地主讲道理,如此天真的变法,它怎幺可能不失败?」
赵颢呆半响,缓缓道:「你打算如何应对?」
赵孝骞冷冷道:「神宗和王安石承受的压力,我如今也在承受,而且丝毫不比他们小,不过我与前朝不同的是,他们顾虑太多,又标榜什幺仁义治国,我可不惯这臭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