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进补充道:「不过有一个线索,萧远博在路上,处置了贴身服侍萧奉先的婢女。」
李允则目光一亮:「等不及回国?」
狄进点头:「等不及回国!」
李允则舒出一口气:「看来老夫的推测还是有些根据的!」
狄进笑了笑:「这也侧面印证了我的猜想。」
刘知谦有些不解,大荣复则眼珠转了转,赶忙道:「狄公子与李公能有默契,我俩却显得愚笨了,还望狄公子为我们解惑!」
狄进笑笑:「两位不明白也正常,我也是在和辽人使节团接触后,才愈发体会到,辽人上下阶层的尊卑分明,比预想的还要严格!这样的国情,是施展不了『荆轲刺秦,公子献头』之计的!」
究其根本,还是社会制度的区别,古代中原王朝的老百姓过得很苦,统治阶层在绝大多数时期只是嘴上说说,实际行动根本不爱民,但至少有着「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能载舟,水能覆舟」之类的思想在。
外族更惨,统治阶层的眼里就根本没有「民」这个概念,下面的是生杀予夺的奴隶,是随时压榨的牲畜,反正就不是活生生的人,反叛了镇压便是,镇压不住统治阶层被灭,下面的翻身当贵族,然后重新压榨下面的,所以契丹被女真灭,女真被蒙古灭,可以发现套路出奇地一致,甚至再往前看草原部落的更替,都是类似的情况,中原王朝也难免陷入周期性的分分合合,但至少会求变,外族是变都不变。
所以狄进总结:「荆轲刺秦,樊于期自我牺牲,可以实现!『金刚会』设谋,让契丹贵族自我牺牲,却是空谈!若死的真是大使之子,那也不可能是为了配合『金刚会』的布局,必然是先有人想这位契丹贵族死,然后这个贵族,才会死在这一局中!」
刘知谦脸色难看起来:「原来是萧远博想要这个儿子死?」
狄进道:「父子间的矛盾,外人不得而知,但瞒不过贴身之人,我怀疑,其子身边的侍婢被处死,不是因为没能看住公子,而是了解到某个秘密,被萧远博灭了口!」
大荣复露出恍然大悟,茅塞顿开之色:「原来是这幺回事!」
李允则开口:「还有一个问题,如果萧远博想要自己亲子死,这个儿子又为何要心甘情愿地配合『金刚会』赴死呢?契丹的父子兄弟,可不比我汉人讲究孝道亲情,为求利益,血亲反目者比比皆是……犯人可有疾病?」
最后的问话是对着弟子刘知谦说的,刘知谦立刻回答:「没有!此人身强体壮,武力不俗,抓捕过程中还进行了反抗,险些逃脱!」
李允则抚着灰白的胡须,思索着道:「这样一个年轻力壮的契丹贵族,舍弃大好性命,又是何缘由?」
狄进同样看向刘知谦:「审讯过程中,犯人是否有所动摇?」
刘知谦没有隐瞒:「司内用刑,整整七日,在第三日和第五日的时候,经验老道的行刑者都认为犯人撑不住了,结果不知为何,他又硬生生地挺了下来,到第七日时暴毙。」
这点大荣复之前也说过,从犯人咬牙苦撑的程度来看,快要坚持不住了,那时他还担心犯人真要撂了,自己毫无功劳,被完全架空,后来才庆幸自己不在场,撇清了责任。
「如此就产生了一个新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