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还有同僚做暗哨,而他和唐川两个人要值守到寅时,至少三个时辰之内不会再有人进来,
那就没人会发现院子里少了一个人。
等他再直起身,就愣了愣,有点没弄明白自己为什幺要杀唐川,又是怎幺杀了唐川的。可就在这幺一会儿的功夫,他发现自己已经走到客房门口了,稍一犹、踏上台阶。
靴底的铁掌与木地板接触的声音叫娄何转脸往这边看了看:「怎—"
但只说了这一个字,立即闭上嘴一一柄血蒙蒙的飞剑正悬在周季面前,直指着他。
于是娄何眯了眯眼、放下手里那卷书,慢慢坐直了。
他盯着周季看了一会儿,点点头:「曾和潘都没有这样的手段,赫连更不用说了。那你是周季吧——..不对,李无相?嗯——-好,你是李无相,真是好头脑啊,你昨晚从哪里看出来事情不对劲的?哦,还—..."
说到这里时,娄何忍不住皱了皱眉:「还做了镇兵?你—-你—-哦,对,你在这棺城做了这幺多年的镇兵,我从前却不知道你,真是好手段。嗯—?嗯?"
他像是想起了什幺难以理解的事,就又皱起眉。
而周季,此时又觉得身上痒起来了。李无相这个名字叫他又开始想,李无相到底是谁?他越想,就越觉得身上发痒,痒得难以忍受、痒得一边用飞剑指着娄何,一边单手将头盔、鳞甲、皮靴都慢慢地卸掉了。
他还想要把衣服也脱掉,然而身体里好像有什幺东西要出来了———--他猛地张大嘴,发出干呕的声音,觉得眼珠涨得像要掉出来了,而下一刻,脑袋里听到了「啵」、「啵」的两声响,他的眼睛真的垂落到了脸上。
随后,脸皮、脖颈、胸口绽开细小的、发白的纹路,又变成粉色、被撑裂、滚烫的鲜血涌了出来,脏器和肠子从胸腹的裂口中哗啦啦地淌到地上。李无相猛地从这身皮肉里挣脱出来,浑身浴血。
仿佛被掏空了的身体,砰的一声朝后倒下,娄何的眉毛跳了跳,没说话。
我是李无相-----李无相不敢分神,就只能微微转脸飞快警了一眼身后的尸体,体表的鲜血立即被吸入体内。
那周季———不,我也是周季—我杀了我自己—
我—.我—..—
这就是太一帮的忙,这就是太一的手段一意识一下子清醒过来了,好像一个人被无数的藤蔓缠绕,正在奋力挣脱,
但他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了,在薛家的灶台内、从「皇帝」的体内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体验过一次了。
于是他一边凝神盯着娄何,低声问「你这里有穿的衣服吗」,一边将脑袋里那些曾经属于周季的东西,一点点地挤出去。
「有。」娄何不动声色,擡手往一边指了一下,「柜子里就是。你自己拿,还是我去拿。」
「你去。慢慢地。娄师兄,你该知道咱们的飞剑有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