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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床榻之上,元宝炬翻来覆去睡不着,吵闹着乙弗王妃很不自在,问道:
“这大晚上的,你还不安生!”
元宝炬道:
“我想不明白!”
“平日不见你修文练武,只知流连歌舞坊,沉迷女色,今日怎么还用心起来?”
乙弗王妃还以为元宝炬想不明白歌舞坊中哪个舞女没有选他为座上宾,没有好气的说着,可没有想到,元宝炬这次还真想的是正事。
“我今日带着卢柔去见大野爽,我说了一大段话,就差求他了,可大野爽兴致缺缺,就差赶客了,可卢柔这小子跟他说了几句,大野爽对他非但没有像对我一样,还留他吃饭,你说这是为何?”
乙弗王妃起身点灯,看着元宝炬坐在床榻上,一脸深沉,就快魔怔的样子,问道:
“你和秦王说了什么?”
“我就说如今陛下的处境很不好,尔朱兆随时可能会打过去,想要求他帮忙!”
“那卢柔怎么说的?”
“他和我说的差不多,说害怕尔朱兆他们打进洛阳,再来一次河阴之事,还说除了大野爽,没人能够安定朝廷。你说,他好歹也是元彧女婿,这么拍马屁,是不是不要脸?”
乙弗王妃听了,摇了摇头,道:
“夫君以为秦王为何不待见你?”
元宝炬挠了挠头,道:
“我就是想不明白,才坐了半夜。”
“我问你,尔朱荣身死之后,陛下向各州郡求援,最后都求到秦王的头上,为何没有人愿意当这个忠臣?”
元宝炬摇了摇头,却听乙弗王妃道:
“如今之势已与十年前不同,大魏各州多是尔朱荣以朝廷的名义安插的人。进京勤王,就算击退了尔朱兆,陛下又能封赏什么,他的圣旨到了各州郡,有人愿意听么?”
元宝炬听了这话,还是有些不明白,问道:
“那卢柔这小子为何会受大野爽待见?”
乙弗王妃乌黑的长发垂落,洁白的面容上也露出了一丝哀怨与无奈,叹道:
“陛下不亡,这满天下枭雄豪杰哪有由头,能光明正大清除尔朱氏任命的官员,占州连郡,称霸一方?人心思乱,莫过于是!”
元宝炬听了这话,倒吸了一口冷气,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天下哪还有好人啊!”
说着,元宝炬躺回了床榻上,发着狠,道:
“我不管,崇义坊那套宅子我一定要弄到,实在不行,我就去明月那闹,都是一母同胞,她不能不管我。”
乙弗王妃看着元宝炬发狠的样子,不觉得笑了起来,为他盖了盖被子。
元宝炬生性怯懦,在这乱世之中,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
洛阳。
元子攸在洛阳的皇宫之中焦急的等待着。
如今,黄河以北,能够拱卫洛阳的只剩下了一座北中城。
元子攸虽然做好了防备,调离了渡口的所有渡船,确保尔朱兆南下时,难以调运兵力。
可他心中也不知道,这么做能够挡住尔朱兆多久?
洛阳城一众公卿,不少人也对此一无所知。或者,便是知道,此刻也只能安慰。
“陛下放心,北中二城乃是孝文皇帝所建,便是为了防御北人的威胁。当年逆贼元颢占据洛阳,梁将陈庆之据守北中城,尔朱荣十余万大军都拿之不下。尔朱兆较之尔朱荣远矣,必然无法攻破。”
有人这么说,元子攸也这么信。
当然,不信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