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鄜延环庆皆好?」苏武随口问。
「廊延环庆,多修了一些好路,如今路过之人着实不少,沿路也起了许多客店之类,好似繁华了几分,不过————大多数百姓,依旧也过得苦————亦如昔日」
种师中不藏着掖着,他有他的乡土情,总希望那黄土地里的人,真能日子过好一些。
天子点着头:「朕之过也,着实也是黄土贫瘠,也多沟壑不平————小种相公可有什幺妙策?」
种师中也摇头:「难呐,难得紧————但黄土地里的人,最是憨厚,也最是悍勇————陛下当多降恩才是————」
苏武点头:「明白,朕明白————五年,五年之后,天下农户田亩,皆再减其税,至少减半,永远减半————」
「陛下所言可是当真?」种师中不敢置信,着实是千百年来,朝廷靠的就是粮食在养,这般减税,着实不敢置信。
苏武面色严肃一语:「老相公,朕何曾失信于天下人?如今不比以往,沿海皆在开埠,市舶司昔日不过四个,如今几十个了,诸般矿产之物,源源不断在出,联想的是,商税要加,田税要减,如此百姓手上多一点余钱,便多买商品之物,商税更也就会变多,五年之后,当是可以弥补田税之亏——也还有更多开垦之处,好比辽东,也是进项————,老相公,兴庆府如何啊?」
苏武所想所谋,其实也是进一步解放人,解放生产力,让百姓有更多结余,生产结余,其实就是自由,就是可以从事更多其他事情的自由——.
「兴庆府好得紧,人丁越来越多,大河沿线,开垦也越来越多,河西商路一起,兴庆府那边,还真就越发繁华起来,北线走兴庆府,南边走熙河兰煌————都在热闹!」
「好啊————」苏武点着头。
「此番入京,便不回去了,家族子弟,也多在京中,但有一事相请!」种师中好似要起来躬身。
苏武连忙擡手去拦了一下:「不必多礼了,老相公之事,定不是什幺为难之事————」
「只待老臣去时,还请陛下容老臣骸骨归去,与兄长作伴————」种师中说着,眼眶也红,想起兄长,就会如此。
「这有何难————朕岂能不允?如今老相公康泰得紧,好日子长久着————」
「就是入京来享福的,汴京城之繁盛,才是享福的地方啊————」
「倒也不能让老相公只享福了,这福宁殿,老相公还是得多来坐一坐,家国大事,老相公得帮衬着出谋划策才是————」
「————老臣————」
种师中手才擡起来,还没来得及摆,天子已然又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朕是焦头烂额,若得老相公提点几句机要,岂不省心非常?老相公不可不来,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那可不能全是名头!」
自是天子加了恩,种师中已然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当然,这是给的荣誉头衔,他倒是不用每日到政事堂去上值。
「也罢也罢,陛下如此说了,老臣无事,自来叨扰一二————」
「再好不过啊!」
正事,便算是说完了,鲁达这才插话:「小种相公,可还能畅饮?」
种师中摆手去:「早已不吃了————」
鲁达略显失望————
却是种师中又道:「但与你这混厮,倒是可以破例吃几盏————」
「哈哈————备了备了!」鲁达连连点头。
「唉————许久不曾听得小种之语了,一时间听来,竟是唏嘘————」种师中其实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