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这般酒浓时,天子何曾会多语?
说吧——
众人看着等着呢——
天子陡然不言了,落座了——
那气氛还是要的,程万里起身来:「诸位诸位,吃酒吃酒,今日定是不谈公事,那且听词曲,唱,接着唱,便听几曲易安居士——」
乐班自是樊楼请来的,其实很紧张,但也有条不紊连忙开唱——
易安居士落座一旁,微微有叹,却也时不时擡头看一眼,看那天子好似酒醉,看那天子不要旁人斟酒,自己在斟——
许也看出那天子此时此刻,好似满心的情绪——
易安居士起身来,走过去:「陛下请饮此杯!」
苏武许真是自我矫情了片刻,擡头一看,换了笑脸:「居士请!」
两人一饮,李清照开口来言:「陛下当多保重才是——」
苏武听得一愣:「居士放心,怎幺也要多活几十年去,这家国之中,不知多少事没做,也不知多少事,某都要亲眼看着——」
「甚好甚好——」李清照点着头,慢慢退去,便也不知如何搭话了,如今不是以往了,以往那「梅」来「梅」去,多少有些不合适。
更也不合适用白眼再去瞟人——
回去落座,这一瞬间,不知为何,易安居士心中,怅然若失。
忽然,苏武擡头左右一扫:「说一件正事,上元节过去之后,许不得多久,某——朕要在东华门外杀人!」
满场皆愣,天子莫不真是吃醉了在说醉话?
东华门是什幺地方?那里杀人合适吗?
再说那里有在皇城门口杀人的?多幺晦气之事!
却听天子还在说:「到时候,把人排成排,面对宫城墙壁,排好,一个一个来砍!」
莫不是真事?
这是为何啊?
这——
程万里连忙起身说:「陛下许是吃醉了——」
苏武大手一挥:「刑不上士大夫,万万无有!从今往后,万万无有之事也!天子犯法与民同罪,何况士大夫?」
苏武是吃醉了,若不是吃醉了,不会此时此刻在这个场合来说这件事——
程万里已然身形一颤,吞了吞口水,问了一语:「陛下这是要杀谁啊?」
要杀士大夫那已经是听明白了,哪个士大夫?
为何要杀士大夫?
苏武未答,只管往李刚看去:「御史台最近等候着,此事最后一个流程,就到御史台!」
李纲起身就问:「陛下,当真有此弥天大罪乎?」
「哼!」苏武轻蔑一笑,起身说:「朕吃醉了,回去歇着了——」
那自是真有,李纲立马绞尽脑汁去想,到底是什幺事什幺罪?
苏武真去也,摇摇晃晃,还不要人扶,只管往殿外去上马,整个皇城之内,就一匹马,天子的马。
马自是上得去,马也知道怎幺往延福宫走,也知道不去撞墙撞台阶撞草木——
夜色不差,寒霜已去,延福宫里,天子呼呼大睡,明日还要早起,奏对无数,一刻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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