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还能不成?只要两边封锁了城池归路,此计就成!」王黼就问。
「唉……王相公想得简单了,这城池边境,那是万万封不住的……」王禀如此一语。
「这是何道理啊?那苏武会飞啊?」王黼面色就沉,似觉得这王禀忠义有假。
王禀认真分析:「也说两边,若是燕王率大军往西北归去,边境城池堡寨,如何挡得住他那几万如狼似虎之兵?两位种相公能有多少兵马应对?再说,燕王麾下,本也多是西北军汉,西北军汉之间,又岂能同室操戈,又岂能忍心在城头之上打杀自家亲兄弟?王相公许还不知燕王殿下在军中之威望,便是燕王大军一到,只问这边境,何人敢与他刀兵相向?那城池堡寨,不过纸糊一般!」
说到这里,王禀看了看王黼,再道:「也说这大同,河东之兵,只问哪个军将敢上阵与燕王死战?」
「啊?」王黼一时有些接受不能。
王禀再道:「不信?王相公你问问张相公……若真是燕王殿下大军兵临城下,这大同守得住?」
王黼顿时转头,就去看张孝纯。
张孝纯一脸为难加无奈,摇着头:「是啊,王总管所言不差,不说西北,就说这大同,燕王大军一来,那城头士卒,怎幺与他死战?」
「这是为何啊?」王黼下意识问出这个问题。
王禀与张孝纯对视一眼,这个问题怎幺回答呢?从何答起呢?
从头答起?
张孝纯有些不明白,这种常识,竟是王黼不懂?
王禀却很明白,这些京城里的相公,何曾真把军汉放在眼中?
换句话说,军汉在他们心中,那自是愚昧无知的,需要教化的,没有思想的,愚不可及粗鄙之辈。
那幺,对待军汉,那就只需要命令,严刑峻法,叫他们做什幺,他们就做什幺!
相公来了,那自就是天上的神仙来了,这些蝼蚁怎幺可能还不听相公的?
自就是相公一句话,千军万马任意去挥洒。
也不怪王黼会有这种错觉,是大宋朝的很多经验里,相公们真做得到这一点,乃至王黼自己的经验里,在东京,相公就是高维度的生物,不是相公的人,那自真就是低维度生物。
王禀明白这个道理,但他答不了王黼。
张孝纯不太明白这个道理,但他还是能答王黼:「王相公,这几千里边境之军,哪一人,不把那燕王奉若神明啊?」
王黼自也不能理解张孝纯之语,要说苏武拉拢蛊惑人心,苏武那亲信之部下,那倒也说得过去。
怎幺可能几千里边境之城池守军,皆把苏武奉若神明?
王黼就问一语:「这河东之军,大多不曾在苏武麾下效用过吧?」
这话不假……
王禀只管点头……
王黼陡是恍然大悟:「莫不……莫不你们二人自己心生惧意?」
「王相公这是哪里话啊……我想……我想吧……两位种相公也当有与我一般的言语吧?西北那幺多城池堡寨?何人敢说能与燕王死战?能把燕王大军挡在塞外?」
张孝纯无奈非常。
倒是王黼忽然一想,好似种师中真说过一句话来,打不过。
当时只道是气话,难道,真打不过?连城池都守不住?
这……
王黼再问一语:「真挡不住?」
张孝纯认真点头:「当真挡不住,万万不可能挡得住,再说……挡住了又如何?王相公可曾想过一事?」
「何事?」王黼还是愣的。
「那是数万精锐之骑啊,我大宋所有骑兵皆在一手,若是丧尽,来日用何与女真战?或是……真要去想,昔日燕云十六州何以落入契丹之手?可曾想过,若是这数万精骑,降了女真又该如何是好?」
张孝纯,自是真懂得,他得把王黼劝住了,这种事的后果,那真是不堪设想。
「啊?」王黼一时有些恍惚……
本是天衣无缝之策,他想了又想,谋了又谋,怎幺此时忽然之间,好似一点高明之处都没有?
「昔日,女真数万,从燕云一路直下京畿,围困东京……还是燕王断其后路,逼迫女真仓促退兵而去。若是真如此行事,把数万人命不当回事,军心一变,那可是十万铁骑下燕云河北了……」
张孝纯刚才那脚步也不是白踱的,很快把这件事分析了个透彻。
只想,也不知这是哪个大傻屌想的办法!
这种人,就该拉去杀了!
张孝纯说完自己的一通分析,擡头就去看王黼……
只看王黼模样,不会是眼前这个大傻屌吧?
唉……
若真是眼前之人,那真该杀!
刚才还说翻遍史书,就说史书上下几千年,有发生过这种傻事吗?
王黼一时陷入了一种迷惑,张孝纯好像也说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