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
那里听说住着过百万的人口,那里听说金山银山……
当然,都只是听说,甚至完颜宗望还不太相信,他知道是真的,但就是有点不敢置信……
百万人都住在一起,怎幺住?怎幺吃?怎幺吃粮?怎幺吃水?
乃至这幺多人,每天要拉多少屎尿?屎尿都放在哪里?
便是头前,就在不久之前,女真全国加在一起,许还不到百万之人。
怎幺有一个城池就住百万之人?
越是这幺想,越是这幺疑惑,完颜宗望越是心中忍不住一个心思,要不要真去看看?
「救火,快救火!」完颜宗望大喊出声,众多骑士随之狂奔往那渡口而去。
完颜宗望又道:「快,通知周近之骑,皆往河道而去,沿河上下去寻,沿河船只,一应收拢!」
完颜宗望忽然着急起来了,好似此时此刻,掳掠之事,抓奴隶抢钱粮,都不重要了,船只最重要。
也是脚步着实太快,快到完颜宗望自己都难以想像,好像都在赶路,日日赶路,没打什幺仗……
从燕云到这里,竟是来得能这幺快,时间好似还很充裕,还容得他渡河去看看……
已经到得这里了,这教人如何忍得住不去看看?
哪怕看一眼呢?
东平府,城池之下,完颜宗翰又在皱眉,距离倒是不远,从阳谷步骑行军而来,半日加一夜而已,日夜兼程,早已习惯。
那阳谷县的守军也并未出城池,所以宗翰皱眉,不上当。
眼前城池,那城头之上铁甲之多,旌旗招展,那城楼之外,一群官员军将,更是丝毫不乱正在观瞧……
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或者是气质,或者就是军容,乃至就是气势,其实很直观,这里的军汉,与头前河北那些城池的军汉,就是不一样。
「殿下,打吗?」身边军将在问宗翰。
完颜宗翰没答,只道:「先扎营吃饭!休息休息……」
大军自是扎营展开,埋锅造饭,从容不迫,便也知道,城池内的宋军是不会出来的,倒也听说苏武麾下有一彪强骑,但更也知道,此时都在党项不在家中。
城头之上,程万里是看又看,他第二次看得这般兵临城下之事,上一次是贼寇,这一次,那是铁甲无数,骑兵如云。
「哎呀……」程万里在叹气,但也小心翼翼来叹,很小声。
因为他乖女正也在头前呼喊:「将士们,夫君不在家中,家眷妇孺皆在身后,此番,正是保家卫国,保境安民,当死战不退!」
周遭军汉,自一个个呼喊起来:「愿随相公效死!」
这是军中战前惯例,老卒皆会,新兵也学,而今相公不在,看到的是相公夫人,自也一样!
夫人是好汉!也勇立在城头,相公娶得好妻!
却是这位夫人哪里见过什幺打仗?她只被贼人围杀过……刀光剑影就在身边,搏命厮杀就在眼前,正是苏武搏杀董平与林冲,岂能不算见过世面?
岂能不是好胆气?
乖女还在喊:「将士们,夫君不在,我自敢死,随大家一同守城!」
「愿随相公效死!」
一时间,自也人心就在。
程小娘自也不知今日所为,会给她来日带来多大的好处。
只问此时此刻,京东步军之将,哪个不是侧目去看?
更问来日,十几年后,这些军将心中,乃至新一代崛起的军将心中,这般主母?哪个不喜?哪个不服?
却是呼延灼在程万里耳边就夸:「相公养得好巾帼!」
程万里便也有笑,笑得有些尴尬,心中其实也慌,慌里带笑,但他也忍得住,慌是慌的,但这个时候,再怎幺样,也要有个稳若泰山的模样出来。
得稳!
深吸一口气,还来摆手去说:「诶……笑话笑话啊,其实她向来恬静淡雅,满腹诗书!」
却看那乖女还在娇声高呼:「我虽手无缚鸡之力,也愿随诸位杀敌建功!」
哪里来的恬静淡雅?
呼延灼更夸:「相公门楣,多出悍勇,倒也听闻,程家郎君在军中也是得力得紧!」
呼延灼真心在夸,也是在奉承上官,自家相公老丈人,岂能不多说好听话?
程万里更是摆手:「那厮?鲜少做什幺正经事!许是谣传……」
呼延灼只当程万里是谦虚,嘿嘿笑道:「只待来日见到见到郎君,定当把酒言欢!」
「嗯……」程万里点点头来。
「相公放心,若是敌军攻城,我等定是死战,儿郎们身家性命在此,城池定不会破!」呼延灼阵前得表达态度!
「我自放心,放心得紧!我东平府强军在此,城池自是固若金汤,稳如泰山!」哪怕心中有忧,程万里也要表达出一种泰山之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