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一刀砍了去,以镇军心!
军令在走,西边之军,聚兵之地在秦州,所谓秦州,就是天水!
可闻一语,老将军,可识得天水姜伯约,三国姜维,便是天水之将,也就是而今秦州。
东边之军,聚兵自就在延州,乃至很大一部分骑兵,要提前开拔,要让大量的宋骑,立马出现在宋夏边境之处,要让党项人看到知道,要等党项人反应。
直白说,就是要吸引党项主力也往边境来,边境这一个两个的城池,苏武压根就不在意,也并不急着攻下来,这场战争战略极大,不在一城一池之事。
种师道与种师中来了,从环庆而来,是苏武特意招来的,如今要兵分两路,种师道会是在西边秦州领兵,而苏武自己,自就在延州领兵。
两边显然需要配合,更需要一番详谈。
种师中到了,鲁达岂能不去拜见?两人叙旧自不用言,昔日里,鲁达就是种师中麾下亲军提辖,上阵之时,就在种师中左右效死,不上阵的时候,也在小种相公的经略府中走动。
乃至一番小会,鲁达就在一旁亲自给老种小种伺候茶水。
小种与苏武算是第一次见,苏武更也知道小种相公那是真能死战之人,自也尊敬有加,说是小种,其实也六十二三了,早已是白发苍苍的模样。
小会里,还有刘延庆,会议地点是延州城外的营寨,竟是没有监军李彦。
这事吧,连老种小种都觉得有些意外,刘延庆更也意外,只是三人都不问。
寒暄来去几番,老种在说:「此番之战,只管听得苏帅吩咐就是!」
苏武点头直白来言:「二位老相公皆是长辈,长在西北,这西北战事远比我懂得多,我是这般谋划的,慢慢说来,还请二位老相公指正。」
老种拱手来:「这是哪里话,老夫也知苏帅领兵之能,苏帅只管说来就是……」
苏武这才真正开口:「我看了许多地形地貌,更也研究了经年宋夏之战,此番欲一战彻底鼎定党项,便是战略谋划上,要与以往大大不同。」
小种接了一语:「苏帅不必顾念我等三人年岁资历,只管当真来说!」
便也觉得苏武许还是客气……
苏武接着再说:「两策,第一策,边境城池,围困而不真打,吸引党项主力之军从河套与兴庆府集结而来。第二策,在边境扎大寨硬寨,不断囤积粮草物资,拖着来!」
三人皆是皱眉去想,久经战阵之辈,在这里打了一辈子的仗,苏武如此说得清清楚楚,三人自也知道其中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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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种相公来说:「以往之败,败在两处,一来是深入党项而后继无力粮草不济,二来是敌军以逸待劳,在沙漠戈壁与平坦之处与我军野战对垒。苏帅之法,就是在尽力避免与弥补其中劣势,实乃上上之策,只是……」
老种相公稍稍顿住,其实意思也明了,却是那小种相公直白来说:「苏帅,我兄长之意,便是若是执行此般之策,怕是官家耐心不够,朝堂诸公以为咱们怠慢战事,还有那监军,那监军岂能不急?怕是也要催促……」
显然,种家两位老兄弟比起来,老种心思要沉稳不少,小种性格上要急切一些。
刘延庆加了一语:「且钱粮马料,耗费甚巨,如此花销却不得纸面战果,不免诸公更是难以信任,到时候来个临阵换帅,怕是……」
这些话都对,这就好比一个公司,董事长与股东们投资了一个项目,苏武就是这项目总监,人家不断砸钱砸粮进去,苏武这个项目总监久久不能给人家带来盈利,人家能忍你这个项目总监多久?
苏武却是大手一挥:「若是轻易狂飙突进,头前看似作战顺利,功劳连连,末尾来,不免还是与以往一样,去赌一场野战对垒之决胜,敌人以逸待劳,我等人困马乏粮草难济,岂不又是胜少败多?此,犯险之法也,胜负难料,此番,若想全胜,唯有我此策也。谁来都不能改,为江山社稷计,为天下黎民计,为子孙万代计,此法,谁也不可改,如此才可真正大胜!」
众人自也是点头的,明白其中道理,以往之法,赌的都是那一场野战对垒之决胜,赌了一次又一次,连刘法老帅的脑袋都赌出去了……
得变了!
但三人都看苏武,担忧无数。
苏武只管再来一语:「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话说来,虽然忤逆,但三位都知我此举才是真正忠心,为国为民也!」
三人还是点头,认可的……但事情很难,难如登天!
甚至也担忧更坏的情况,若是真弄个临阵换帅,岂不付之东流?若是临阵换的是老童贯来,那倒也还好……
但而今老枢相怕是年岁愈发老迈,怕是倚靠不得了,那若是李彦接手,用膝盖想,也知道就是个悲剧!
那与其如此,西北各军最近也准备得愈发多,还不如去赌一场野外决胜。
对于老种小种还有刘延庆而言,这是两难之局。
他们也知道苏武说到做到,会一直坚持最佳之法,顶下去,但也怕苏武顶不住,苏武一旦顶不住,后果便也不堪设想。
真正最担忧的,是苏武并不能取得那些朝堂相公的真正信赖与支持,这是官场政治上的事。
更也知道,已经在位二十年出头的这位大宋赵官家,是个耳根子极软的人,即便苏武再如何受得天子信赖,也架不住诸多东京的相公们在耳边嗡嗡来说……
三人年纪都大了,想事也想得多,自也想得更透彻,症结压根就不在那般更利于战事,而在于朝堂!
这般的事,历朝历代不知发生了多少次,远到春秋战国,近到大唐,太多太多……
只看三位老将帅一脸的担忧,苏武岂能不接着说:「三位放心,为家国社稷,为子孙万代,我什幺事都做得出来!」
这句话听去,三人一愣,互相对视,也看苏武,有些不解……
苏武再说:「此番若败,我大宋就再也不会有这般好的军心士气与党项来战了,这党项不除,看似无妨,其实局势早已大变,党项不除,大宋往后,岌岌可危!」
小种一语就问:「苏帅此言何解?」
苏武面色严肃非常:「女真新起,正是灭国之威,兵锋无当,自古……自古就不说了,三位皆是明白其中道理,女真与宋,总归要打,不可避免,无有侥幸,历朝历代皆是此理。这党项之辈,夹缝之国尔,并无多少出产与豪富,我大宋膏腴也,不必多想,一旦党项不亡,来日党项与女真,自然而然媾和一处,我大宋两面作战,岂能不是岌岌可危?」
这番话,苏武还是要再说一遍,但眼前三位,只待稍稍一说,自就明了,不必多言。
三人眉宇立马深皱,老种相公还来惊道:「是我不曾多想,是我昔日想少了……此战,看来是无论如何要先亡党项,那些折中之法,是万万不可接受……」
苏武看得三人表情模样,陡然明白一个事情来,种师道与刘延庆,竟是内心里都可以接受一种折中之法……
什幺折中之法?那就是此战,只要打赢了,得了点地盘,杀伤了敌军,如此功劳,停战也可接受。
这……苏武万万没想到的,这次会议之前,他只以为西北上上下下,都与他苏武一样,都卯着劲要灭亡党项。
当然,众人也是卯着劲要与党项干,但都是一种报仇雪恨之念,要打胜,要畅快解气,其次,能灭国最好,灭不了国也可接受。
这怕不是西北各军普遍的想法?
苏武再仔细一想,许也怪不得这些人,这些人一辈子与党项打仗,乃至几代人与党项苦战,胜败皆有,便也唯有他们对党项最是了解,知道灭国之难。
所以,他们心思里的保守,是下意识的,不是怂,也不是不思进取,是对战争预期格外的保守。
这就与东京城的天子与相公们形成了鲜明对比,东京城里,那是格外的激进,只以为此番是辽国威慑已无,举全国之力,三十万大军一到,自就摧枯拉朽灭亡党项不在话下。
再看种师中,似唯有种师中,要激进不少,他也有话语来:「我所想,便是一战灭国,最好不过,再听苏帅之语,那愈发如此念头,此番定要永绝后患,如此可得党项之地,可入草原,可张开腋臂,来日若真打女真,也可绕道入其腹地,他们也不得不防。乃至女真若是来日真要南下,不免也要分兵,以牵制左右,不得全力一路!」
刘延庆听得是连连点头,也说:「此,大概就是苏帅心中之大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