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岂有不知李易安?众人笑着,便也不拦了家姐岂能不是等得心急火燎?后院待不住,中院去,中院也待不住了,前院去前院还待不住了,门房处坐着!
「姐姐,我回来了!」满脸酒红的李远算是回来了。
气得姐姐起身来,给了一个背影,就要往里走!
李远一语:「姐姐,细致的我都知晓了,全都知晓了。」
李姐脚步一止,转头来,不走了,面色铁青,只道:「只道李家就你一个人了,我怕是已经死了被你埋了!」
「啊?」
「埋完,你连烧香都不记得了—
「姐姐,是这般,你听我说啊,苏学士到得雄州啊,立马领了八万军过河,先去的是那归义城,那城池可大,正是辽国最前线之重镇,那城池高耸入云—"
李远说着说着,李姐却就在门房里坐下了。
故事在李远嘴里来,那是起承转合,那是跌岩起伏,那是险象环生,那更是英雄豪迈,智计百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那还是意气风发,运筹帷,威势直冲云霄九万里李远那说得是口沫横飞李姐,那听得是一时惊来捂胸气,一时喜来胸中猛跳,一时畅快非常大气去舒,一时担惊受怕眉黛紧—
只待李远口干舌燥说完了,擡手去扶:「姐,往里回"
李姐起身去走,也问:「还有吗?」
「还有—还有就是说那辽国天子,拜服而降,只说苏帅兵威无当,天命归宋—.」李远自己硬编了,想像之中,该是有这般事的。
「嗯——·那还有吗?」李姐还问。
「还有—说城外血战,辽兵十数万众,说苏帅一马当先入阵去,那是一人杀得千百人头在手,记功的虞候,那是数都数不过来———.」
李远继续编,倒也不是李远一个人编,但凡捷报到了的地方,到处是人在编,越是不知道详细的,越是编得花里胡哨。
那茶楼里的说书人,越是编得花里胡哨,那就越是赚得盆满钵满,自古民间故事,无不如此!
「喉何以这般身先土卒去「姐姐不知,决战之时,将士心惊心忧,便是常事,若是主帅当面身先士卒,将士上下,岂不效死?此战鼎定之战也,苏学士想来也是怕有万一,所以奋勇当先去!」
李姐其实也懂得,点点头来:「昔日项王,想来也当是如此!」
「对,霸王入阵,正是如此,所以,所向披靡!苏学士比霸王,还多有智谋超群,仁义无双,
霸王缺也缺在这些智谋与仁义上了。」李远慢慢来说。
不免也是李清照自己嘟:「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姐.」李远轻轻叫了一声。
「嗯,着人备些酒菜来!」李清照说着。
「好!」
「今日喜事,家国之喜,知己之喜,当痛饮!」
「痛饮,弟弟自当作陪!」李远真没喝够,还当再饮。
姐弟二人对坐庭院,一饮来,岂能无曲?家中养了姬妾,便也是乐班,只管排排坐好,以乐佐酒.—.
所谓钟鸣鼎食之家,不外如是。
一曲来,一饮去,再着小厮奴仆,请来三五好友,乃至发小闺蜜,李易安帖子到了,哪个不来>
便是夫君带妻子,夫君随妻子,皆来做客,知府张叔夜自也是座上宾客。
只管喜事,只管宴饮,只管填词作诗来,若是起兴,大赋也能提笔就写,往来之辈,个个高门名士。
便是连女子,提笔写来,今日也显出几分好气魄。
李易安吃酒,不吃个不省人事,自也不知什幺是个时辰,只管吃酒,只管乐音,只管心中欢喜—
欢喜也欢喜,吃多了,忧愁也忧愁·
只看李易安擡头去,看到东边稍稍有点白,看天上依旧有繁星,提笔来: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我报路长嗟日暮,学诗谩有惊人句。
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一笔娟秀,在此时带了几分狂放,写罢搁笔,一语来:「唱去!」
众人等着在听!
姬妾抚琴开口只听得那一语「九万里风鹏正举」,张叔夜擡眼来:「好!易安居士好词句!当属经年天下第一!」
李清照微微来笑,天下第一之名,而今这个时代,她已经好些年了。
就只有一人,明里暗里,阴搓搓的说不出几句好话来却听李清照开口来问:「要是此曲去那苏学士当面,苏学士当如何说?」
「姐,苏学士也当惊为天人!」李远岂能不捧场?
「与他那『句读不』一比呢?」李清照还要问。
「啊?」李远有点难受,左右看了看。
张叔夜来笑:「他会你也会,他不会来,你还会!」
还是张叔夜有水平,这句话,可真说到李姐心中去了,李姐便是一笑:「张相公,满饮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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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叔夜擡杯来:「易安居士真如男儿啊—·」
这话不都是夸,说的是好胜心。
李清照也不在意,只管吃酒,便也还要吃到那沉醉不知归路,今日本就在家中,倒也不必去争渡了。
也说此时童贯已然就入燕京,还要说那捷报不日就到汴京。
还有许多事,燕云州县何其多,女真使节正也在路上(兄弟们,均订要上八千了,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