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走走走,快快快,往北去,去燕京!

却听身后健马轰鸣而来,程浩停了笔,探头出窗去看:「是那索将军与张将军拍马赶来了,倒是来得快,拢共七八百骑·

索超与张清,本被苏武推荐在大名府知府李纲魔下听用,便也是押运粮草到得雄州,因为与苏武的关系,自也就拜见了程浩,也引见到了童贯当面。

而今,恰好来用,便是旁人着实信不过,这一路去,许也还有一些什幺乱兵乱民之事,还是要用自家人放心。

至于雄州那什幺十几万大军还要开拔,也不知还要拖咨几日去,只管军令送去,容得他们慢慢拖咨就是,许多事,连程浩都知道,强求不来。

索超与张清到得车驾旁来拜见,车窗里,童贯倒是笑脸看去,点头来说:「路上就拜托二位来,要快走,早间早起一个时辰,晚间不到落夜不宿营,一路也不进城,快快到得燕京城去!」

「得令!」二人拱手,退到左右。

只管是二人对视一眼,脸上就笑,捷报是路上来的时候听到的,此时又到枢相当面伺候。

当真是喜不自禁,喜的是苏武之大功,喜的是这前程好似到处都是那雄州城头,一个老汉正在爬阶梯,爬上了城头上,他正了正官帽,往北看去,看得几眼,就是老泪纵横。

口中连连有语:「好啊,好啊—」

老头就是负责从京东两路往雄州运粮运物的后勤主管宗泽,许多人此刻的激动与欣喜,多是在前程荣光之类的事情却是老宗泽不同,他话语没有多少,只是站在城头远眺北方,他激动并不多,而是心中感怀无数,一百八十年燕云在外,此刻归来,他看到了,他当真活着看到了—

他泪流满面去,是那一颗读书人的忠义之心,是他读了一辈子史书里无数悲剧时刻的抚慰,是这个民族路蓝缕千百年来的一种欣慰他转身去,再攀城楼,城楼实在不低,他要攀最高处去,哪怕上去的阶梯越来越陡峭,最后是那简易木梯在架,他也手脚并用来爬,爬得气喘吁吁。

再从射孔北望,望得出神,好似一眼就能望遍燕云十六州,驻足良久,天黑还不下来。

捷报在传,传遍雄州城内外,再往东西南北去,如野风在舞。

更也随着军中送信的快马,路过一个一个驿站,换马再奔去,往那河间府去,往那真定府去,

往大名府去,往齐州去。

有一首杜甫的诗:剑外忽闻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蓟北是何处?岂不就是燕云之地?也是音日杜甫经历的安史之乱中那安禄山作乱之起。

大名府里,得知消息的李纲,就在府衙里吟唱此诗,涕泪俱下自不用说,只管还喊:「取酒来!」

酒来也不用菜,说饮就饮。

那前事,太宗皇帝赵光义,昔日北伐也想去燕云,那时节,正是一扫天下之兵强马壮,筹备数年,岂不是也是如此数十万兵去?

最后,一败涂地而回,天子仓惶而逃,甚至也说太宗皇帝赶着驴车而奔这大名府府衙里的差事,李纲做得很难,各处皆难,但他不论多难,也想尽办法筹措粮草让人往北送去此时捷报而来,李纲便是配大醉也还要喝,只是身旁竟无一个知己好友能够作陪,口中嘟囊不止:「苏学士啊苏学士!遥遥一盏,与你同饮!」

齐州城里,那张叔夜只听得府衙之中陡然热闹吵杂,他正骂人:「何事吵杂,府衙之内,成何体统?」

班房门口赶来之人几语就说。

张叔夜手中还握着笔,脚步就奔了出来,只问:「何处捷报?当不当得真?」

「当真当真!相公,报捷之人就在头前饮水,是宗老相公魔下传信的快骑!」

张叔夜夺路而去,过个门槛,鞋子一绊,跟跎几步站稳便接着跑,鞋子还落在门槛之处。

外衙那快骑寻到,只管来去几问,张叔夜便是大笑不止,笔在手中来去挥舞,墨水滴落点点在脸,岂能不是手舞足蹈:「苏学士好啊!胜得好!胜得极好!」

消息如风,满城在传,百姓闻之,上街来贺,官员闻之,就去取酒。

却还有一处大宅就在趵突泉旁,大宅连绵,一个小厮从门口进去,边走边喊:「燕京大捷,苏帅大捷!」

只待他一进院子一进院子去喊,喊了许久,才喊到李远耳边,便也就喊到了李清照耳边。

姐弟二人同时奔出房来,只管去问,那小厮答来答去,只知道是苏帅大捷,进了燕京,旁的细节他是一点都不知道。

便是李远来气:「你这——"」

却也气不出来,只管说:「去领个十贯钱的赏!」

这赏赐可真多,那小厮高高兴兴跪地就拜,千恩万谢。

李远便就来说:「姐姐,我去府衙里,我去问个细致的来说与姐姐听—

「嗯,好,速去速去!」李姐只管摆手,却是一只手又捂住自己的胸口,便是胸口里的心跳,

加速得飞快,一直在等,就等这个消息了。

也怕,也怕有那不好的消息,兵败之类,乃至不敢多想的事。

终于是等来了!

等到了!

李远飞奔出门去,那府衙里正在饮酒,按理说,府衙里是万万不能饮酒的,张叔夜何等刚正之人?

但张叔夜带头来饮!

只管李远一来,张叔夜起身就招:「你也知道了,来来来,快来饮几杯。」

李远哪里抗拒得来左右官员都来拉拽?只管上前去,提杯就饮,这里倒也有菜,只是筷子在手,菜还没吃一口,五六盏下了肚,也是李远自己也激动不已,四处来问,左右来说,细节多了去了,说了就喝,喝了又听张叔夜许是多饮了几杯,话语失了一贯的严肃刚正:「我就知道,昔日里,我在济州第一次见得苏学士,就知道此人着人不凡,治军严谨非常,打仗更是凶悍无当,这般人就该节节高升,就该重用,如今已然领大军北伐燕云,一战得胜,国之大幸!」

李远便也来说:「那是那是,我早就知道,此番定是能大胜的,你们可知我也出了不少钱呢,

也不知舍了多少脸面出去,我就知道,这些钱财脸面不白舍,哈哈——此番之功,多大?诸位,你们说,苏学士多大的功劳?」

张叔夜带着酒意,只管往天上一指:「天大的功劳,不世的功劳,说他多大都不为过!太宗陛下不成之事,没想到,在咱们眼前做成了!」

「哈哈·吃,吃酒!」李远满上一盏四溢而出的酒,只管往喉咙里倒,肚子在喝,脖子肩膀也在喝。

「再吃再吃!」张叔夜陪了一盏,只管又满。

却是李远陡然一醒:「不好不好,诸位相公,我当去也!」

「什幺?不能走!」左右来拦,个个满脸通红在笑。

「家姐,家姐还在等着消息呢,诸位相公,告罪告罪!」李远连连拱手后退,快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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