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就问:「何事?」
「相公,他刚才不说了吗?要与相公东京再见啊——」
李纲微微皱眉,摆摆手:「不必当真,场面之话语而已。』
「相公既然说他是那刚正之辈,爽快之人,军汉们也都传他义薄云天,他既如此说了,许真就去做了呢?」
李纲一时无语,只看苏武打马的背影远远消失·—·
只待从苏州再离,苏武打马赶上车。
车架之内,童贯忽然来问:「刚才在苏州城外,我想起一事来,这朱动倒是死得奚跷,听说杀朱的贼寇,操船出海去了?」
苏武点头答着:「杀朱之人,乃太湖水贼,他们不愿从贼,也不愿投官,
杀了朱动出海逃去也—.」
童贯点头:「那倒是一桩悬案———
「是啊,便是要抓也不知往何处去抓。」苏武好似闲谈,心中也完全不慌,
只管低头继续看公文。
「唉——·就是说,人呐,命运难料——」童贯莫名起了几分晞嘘。
苏武擡头看了看童贯,不多言,低头继续干活。
童贯似真起了一些思绪,看向窗外,久久不回神来。
不知多久之后,童贯忽然又问:「子卿,你说这宋辽之战若是败了,我又如何?」
苏武微微皱眉,这问题如何去答呢?
「没事,你随便说说———.」童贯轻轻摆着手。
「若败了,后果不堪设想!」苏武答道。
「嗯?细致说说———.」童贯似乎真想听。
那苏武直白来说:「如今,辽之强军,皆在北方与女真作战,我军若是北去,辽人定然是仓促应对,且还是腹背受敌,若是这般也败,那大宋之军威彻底扫地,女真人如今节节在胜,女真游牧渔猎,虎狼之辈也,他们若是知道你弱,
且还富庶,定起虎狼之心,那一个小小盟约,约束不得任何人,若是辽亡,不需多久,女真定然南下开战。若是辽不亡,真的撑过去了,回头来,定也要报仇雪恨!」
童贯已然深深皱眉,一时无言。
苏武又道:「所以,万万不能败,一败则征战不绝也!即便是胜了,来日与女真为邻,少不得也还要起战事—.」
童贯有些意外,就问:「何以?
「一个以勇武而起之新国,得辽之遗产,正是兵强马壮地广万里,野心最是难以抑制,若是不在战阵上分个高下,定无和平可言。」
苏武深刻明白这个道理。
童贯便也点头说:「有道理啊,就如昔日宋辽,打得那幺多年,唯有打到湾渊之盟,打得谁也奈何不得谁,才会罢手,才有这承平百年。」
「是啊,要幺分个高下,要幺谁也奈何不得谁。」苏武说看。
「头前是想,这战端轻易开不得,而今听子卿一言,却又知,这战端开也得开,不开还是要开—"
童贯想到了这个层面。
一个新兴大国,还是一群山林而出的悍勇之辈,靠着打仗得利,又岂能不挑战这天下之秩序?
苏武其实早已想过这个问题,只道一语:「所以,燕云一定要拿在手中,如此,才有燕山之防线,即便再与女真开战,有此防线,总好过中原一马平川。」
以往苏武未想,而今也不得不想,开宋辽之战,不论是战略上,还是战术上,其实都是极佳之谋。
这个谋略是没错的,抵抗北方民族,从来都是这个战略,从汉唐到大明,都是如此。
燕山山脉,就是中原在北边的屏障,就是后世子孙去北京看长城的地方,燕云在手,才有这条防线可言。
且,进可攻,退可守,就好比大明之山海关,满清如何都越不过,只能等到李自成把崇祯逼在煤山自尽,吴三桂主动把山海关打开。
只是宋太菜太菜,战略再如何对,执行下来一滩烂泥,战略又有什幺意义?
童贯也在应:「是啊,这燕云十六州,如何也要拿在手,如此,才有保中原太平之可能。否则,真就是昔日宋辽战之局。」
苏武看了看童贯,知道此时童贯心中之难,便也给童贯打个鸡血,再来一语:「枢相放心,伐辽必胜,燕云定然在手!」
童贯也看苏武,听得此言,心中莫名一安:「有你此语,我心甚慰。」
苏武便也问起一事来:「枢相,那秀州知州李纲,枢相以往可知道此人?」
童贯点头:「嗯,监察御史,殿中侍御史,言官之中鼎鼎有名之人。」
「他何以被贬?」苏武又问。
也是闲聊,童贯把李纲那喷天子的事一一说来。还说了更多细节,李纲还不仅仅是因为喷天子,更还喷朝堂救灾不力,喷朝政与官员玩忽职守,那时候正是蔡京为相,蔡京才是真正动手把李纲赶到福建沙县吃鸭腿饭的人苏武这才知道情况,不免对李纲更有几分敬重,便道:「那此人还真是个...」
苏武顿了顿,本想说其忠义无双,但换了个词:「此人还真是个刚正之辈。」
童贯摆摆手:「台谏两院,御史言官,自古而下,以直博取名声而已—"」
这幺想也不能说错苏武又道:「枢相,此辈可用乎?」
童贯转头来:「你是说用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