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万里立马不气了,就道:「乖女,你自小聪明,这般事吧,为父倒是已经想过其中,未想透彻,你说来听听—..."
「父亲,此事其实没那幺复杂—」乘女再说。
「愿闻其详。」程万里不是打趣,脸上认真非常。
「父亲,他这般努力强军,只怕真要得一支强军在手,童枢密昔日以何居高位?便也是以军事而居高位,昔日里,童枢密往西北监军,屡立大功,回京才真正得朝廷重用。而今,父亲手下若是也有强军,童枢密岂能不多看重几分?若是父亲连连以军事得功勋,岂能不是正中童枢密下怀?父亲又岂能不受童枢密看重?」
乖女一番说。
老父皱眉想。
程小姐自然没说错,童贯一个阉人,能在朝廷身居高位,还真不只是靠皇帝如何恩宠。
就说童贯昔日做过的一件事来,便知其中。
昔日里,西军与西夏党项大战,皇帝赵佶在京中祭天,也仿制了上古九鼎,正祭天,西北方的一个鼎忽然裂了。
左右都说这是预示西北战事不利,立刻快马加鞭把退兵的圣旨送到西北军中去。
也就送到了监军太监童贯的手中,当时,西北各军已然集结就要打起来了,开战在即,连童贯都骑在马上要出发了,童贯得到圣旨一看,只把圣旨往马靴里一插。
众西军将领问童贯天子何言?
童贯只说,天子勉励大家奋勇作战。
如此,出征而去,众人奋勇,得大胜。后来大家得知此事原委,西军众将,哪个不佩服敬重童贯?
童贯这人,此时在西军其实很有威望。
如此,童贯才能入枢密院为官,且还不受当时人的诟病。
换句话说,童贯也是有过勇武的,如此他才能以一个太监的身份一直掌管军事,直到·—-北宋灭亡前夕。
赵信如此信任童贯,便也是因为童贯证明过自己的能力。
人,有时候就是这幺复杂,你说他强的时候,也做过牛逼事。你说他不行的时候吧,傻逼事也做不少。
既有过抗旨出征,奋勇非常,又有贪生怕死,抱头鼠窜———
实在说不清楚—
但至少此时此刻的阉人童贯,在军事上,那是颇有建树,也有威名。
北宋一朝,在军中有名声的阉人,也不止童贯一个,比如昔日里,还有一个李宪,也是不凡,
与王韶一起开边河湟,功勋不少。
所以,程万里知道,自家乖女说的话语很有道理,若是真能在军事上建几分功勋,恩相童贯那里,必然更受看重,如今不过一个五品知府,来日四品三品—
程万里叹得一口气去,与乖女之间,微微皱眉,说话便也直白:「乖女啊,你也知为父—-怎幺说,为父不是那般悍勇之人,若是真要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对于为父而言,何其难也?"
这就是程万里内心里真正的犹豫挣扎。
「父亲,怕什幺?只要魔下将士骁勇,父亲人心在手,正是京东东路四起大贼,只管让苏武剿贼去,来日说不得—"
「说不得什幺「枢密院承旨之类,那只是寻常,枢密院副使———父亲—————」程小姐当真是在为父亲着想,也为自已这个家在去谋划,激励也好,忽悠也罢。
父亲,你得奋斗啊!你得努力啊!
「什幺?枢密院副使?」程万里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敢想的吗?这是能想的吗?
「父亲,只要童枢密看重,枢密院副使有何难?知枢密院事咱不想,同知枢密院事咱也不想,
签书枢密院事,咱怎幺不敢想呢?就问而今朝堂,几个文官懂军事?父亲懂啊,父亲若是还有几番军功在身,何人能比?岂不名正言顺?再有童枢密看重帮衬,有何不可?」
女儿告诉父亲,能!
程万里舔了舔嘴唇,看了看乖女:「为父懂军事吗?」
「父亲这不已然就在魔下练起了强军吗?还在往枢密院要甲胄钱粮,一心想着剿贼之事,这不是都在懂吗?」
「是,是这个道理!」程万里点着头,自己这幺努力用心,一心只想练兵剿贼,如何不懂?
大宋朝,朝堂诸公,有一个算一个,山东地面各知府知州,全加在一起,谁比他努力?谁比他懂?
「乖女,为父自当努力!好教你我来日风光回京,直往那东华门外一站,哪个女婿捉来不得?
谁还敢看轻为父?谁还敢在背后笑话为父?」
程万里心中有自己的苦,便也有自己心中着的劲。
「怎幺又说到捉女婿的事情上了?」乖女摇着头,叹着气。
「父母之爱子女,为之计深远也!」程万里兴许还有几分自我感动。
「说的是签书枢密院事!」乖女了一下足。
「都是一回事,都是一样的事!」程万里摆了摆手,双手负后,一时间竟是还真有几分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