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铁链哗啦作响,那押粮官突然撕心裂肺:「大人冤枉,是苏州通判让小人..:」
话音戛然而止。
衙役捂着他的嘴,拖往码头之外。
胡万金脸色骤变,转头却见江行舟转身望向漕河,置若罔闻。
江行舟根本不在意是谁贪墨了那五千石粮秣...只要追缴回来便行了。
「扬州府江都县义仓,帐面运粮一万石,实际九千二百石,亏空八百石!
这亏空的八百石粮食去哪里了?」
江行舟指尖划过帐册,墨迹未干的数字刺得人眼疼。
他擡眼,声音冷得像刀,问下一个江都县的押粮官。
江都县押粮官「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砸在青石板上:
「大人饶命!
我江都县运粮船来金陵府,行至大江途中,忽然遇上一阵妖风,浪高数丈,一艘粮船当场倾覆!
小人拼死抢救,仍损失覆没一千石!.::
非是小人贪墨,实属天灾难测!
事后小人甚至自掏腰包,买了二百石粮食回来。::.可是缺额太多,小人实在是没这幺多钱。」
「妖风,翻船覆没??」
江行舟轻笑一声,指尖在案上轻叩,「江南漕运,本官倒第一次听说,妖风专挑运粮官船掀。
八百石粮食,喂了江里的鱼!
这种借口...糊弄谁!」
押粮官浑身发抖,冷汗顺着鬟角滑落。
江行舟合上江都县义仓的册子,语气森然:「我不管亏空粮食哪里去了,也不管你用什幺办法!
买粮也好,借粮也罢!
三日之内,必须把这亏空的八百石粮秣补上。
补不上,问斩!」
「是!是!小人这就去办!」
江都县押粮官顿时如蒙大赦,连连叩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跪拜谢恩退下。
斩了一个,剩下的果然老实了。
江行舟望着江都县押粮官仓皇离去的背影,眼底寒芒微闪。
剩下的各府县镇的押粮官们,也不敢跟江行舟争辩找借口,只想把命捡回去。
「霉粮三百石,怎幺回事?」
江行舟冷眼看着一个押粮官。
「大人明鉴!
粮船年久失修,舱底渗水,路上霉变数百石——下官未能及时检查,犯了失察之罪!」
那押粮官跪伏在地,额头抵着青石砖,声音发颤哭诉道。
「呵!」
江行舟轻笑一声,指尖在案上轻点。
真是好理由。
这笑声不重,却让在场的众官更脊背发寒。
江行舟干脆不再多问,擡手一挥。
只让刺史府的众吏们,查出各艘运粮船亏空的粮秣数量,逼押粮官们补足数量。
「三日内,补足缺额!补不上,那就跟吴中仓押粮官一起上路吧!」
「是!谢江大人开恩!」
待各府、县镇的众押粮官们战战兢兢退下,逃过一劫,聚在一起,很快响起他们私语,都在彼此低声抱怨一「你们嘉善县,怎幺会亏空三百石?.::
「呸!还说我!
我才亏空三百石,本来是小事,未必就能查出来,倒被你们这些豺狼拖累。
我怎幺想到,你们胆子这般大..:一县居然搞出几千石亏空之多!
总数竟然亏空二十万石,一群疯子!
你们是看到杜司马已经离任,就想着趁机狂捞一笔?!」
「都怨你们...贪一百石就得了。亏出二十万石,那幺多,新司马江大人能不严查吗?!」
「嘘一一小声些!吴中仓押粮官可是苏州府通判的小舅子,江司马说斩就斩了!」
「以后见到江司马,要绕道走...这新科解元,下手怎幺这幺狠,一天就把帐给查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