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挤!你踩着在下的云履了!」
文庙长街骤然沸腾。
众多文士们抛却了往日的斯文,纷纷哄抢书架《江南雅集》,周围百姓们也凑热闹般涌来。
转眼间,金陵城各大书坊的新刊《江南雅集》便被抢购一空。
徒留掌柜们看着空空如也的书架,面面相觑。
不过一日,金陵城各大书坊抢着前往江南书社进货。
金陵城内文人墨客争相竞购,更有世家遣小厮彻夜排队——三十两纹银一册的天价,竟挡不住江南士林的热切。
那些性子急等不及的,甚至自己借来抄录六月期刊,一时金陵纸贵。
茶楼酒肆间,见手持一页新词,击节吟诵的文士身影。
斋香阁内,沉水香袅袅。
一群金陵府的十余名锦衣玉带的年轻秀才围坐案前,手中六月《江南雅集》的墨香犹新,却衬得众人面色愈发阴沉。
「呵,我那篇出县之作,竟连末页都未得登!」
金陵府,顾氏嫡子顾庆阳轻叩茶盏,青瓷脆响中掩去一声冷哼,十分不满。
他月前,特意遣府中管事携重礼往江南书社打点杨羡鱼,不想仍是铩羽而归。
案上摊开的书页间,「江行舟」三字触目惊心——整整十篇锦绣文章,竟皆出自这江州秀才之手!
「这江行舟.是何方人物?」
有人迟疑,猜测道,「莫非是哪个圣人世家的嫡子嫡孙不成?」
「若非圣人世家,用百年积累,怎会有如此多[达府]佳作一气呵成,同时出现在《江南雅集》之中?」
「由此可能!若非如此,谁能一口气拿出如此多的达府文章?」
象牙骨扇「唰」地收拢,满室珠光忽地一颤。
「若真是圣人世家的嫡脉出世.」
众人面面相觑,茶汤映出一张张惊疑不定的面容。
满座锦衣公子神色骤变——那是蛟龙出水,要搅动整座江南的科举格局!
圣人世家子弟出仕这可是一桩大事!
自古圣人世家嫡子入世,必是金榜题名的通天坦途。
朝中早有旧例,为这等人物铺路时,便是压得一州才子十年不得擡头——这也不过是圣人指间漏下的一粒微尘,算不得什幺。
「此人底细,我倒知晓一二!」
忽闻一声清朗嗓音,金陵谢府公子谢云渺执扇轻摇,唇边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府试后,我游历江南道诸府,曾听江州文人提及——此子乃是寒门出身,不过侥幸攀上了薛国公府的门楣,在薛府借读五载。」
他指尖在《江南雅集》上轻轻一叩,「这些文章嘛倒真出自他手。江州秀才案首江行舟,实力不可小觑。江州城内,童叟皆知。」
满座紧绷的肩背倏然松缓。
薛国公府?
——军功起家,虽有国公爵位,丹书铁券,眼下也不过是世袭富贵罢了!
当朝的勋贵集团只在军中掌握实权,在朝堂上三省六部势力已经式微,纵是国公嫡子,秋闱场上照样要与寒门举子同棚较技。
相比圣人世家,他们并不忌惮国公府邸。
况且,这江行舟并非薛氏子弟。
「怪哉!」
忽有人挑眉,「谢兄既然往来江州,我怎从未听你提过这号人物的只言片语?」
「呵」
谢云渺「唰」地抖开泥金扇面,掩去唇边讥诮,「我连自己的文名,都尚未扬于江南道,难道要上赶着替一个陌路人鼓吹不成?」
扇骨在掌心敲出三声脆响,恰似更漏催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