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卖炭翁》!十里天街,齐恸哭!

「我览尽龙宫藏书,亦见过人间诗词文章无数————」

龙昭君的声音带着一丝强压哽咽后的低哑,既是对妹妹的低语,亦是内心震撼的流露,「有铺陈山河壮丽以抒怀的,有雕琢词藻以竞巧的,有歌功颂德以媚上的————。

但从未有一篇,能像眼前这首《卖炭翁》一般————字字如锤,直刺心魄,令人观之肝肠寸断,思之愤懑填膺,久久无法平息!」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那如怒潮般激荡的心绪。

再次望向江行舟的目光中,已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一有对其才华的极致震撼,有对其胆魄的由衷钦佩,更有一丝对这股能够引动天地民心之力量的深深敬畏。

「此文————已臻至境,非笔墨技巧可论。

这分明是以赤子之心,为笔!

以苍生血泪,为墨!」

她喃喃低语,仿佛在解读一道深奥的龙族秘篆,「他的笔下,有《桃花源记》那般令人心驰神往的的理想净土,亦能毫不回避地直面《卖炭翁》此等血淋淋的现实苦难!

他的笔墨,既能与高堂之上的士大夫共情风雅,更能为尘埃里的升斗小民请命诉冤!

此等兼容并蓄的胸怀,此等仗义执言的胆魄,此等洞察世情的慧眼————」

龙昭君的美眸之中,闪烁着如星辰般坚定而明亮的光芒。

她一字一顿,既是对懵懂的妹妹谆谆教导,亦是对自己内心信念的重新锚定:「月儿,你细看,细品————这,便是我东海龙族古老典籍中曾记载的、人族文道追求的至高境界——文以载道」!」

「大周圣朝,能有江行舟江大人这等心怀天下黎庶、明察秋毫之末、敢为苍生鸣不平的柱石之臣————何愁文道不昌?

何惧内外之敌扰?」

「此真乃————国士无双!

大周得此一人,若善用之,必将————文运绵长,国势日隆,或可真正无敌于东胜神州!」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江行舟的最高赞誉,更隐含着对南海龙族亦需重新评估大周国运的深刻警示。

一位能如此深刻触动亿万百姓民心、引动天地文气为之悲鸣的臣子,其所蕴含的能量与价值,已然超越了寻常的千军万马,是足以影响一族一国气运的恐怖存在!

龙昭月似懂非懂地点着头,仍在不住地用手背抹着眼泪,抽抽噎噎地说:「我————我才不管什幺国士不国士,大道不大道的————我就是觉得————江大人是顶好顶好的人!

他————他勇敢的站出来,替那个说不了话的卖炭翁老爷爷说话了!

姐姐,我们————我们以后一定要想办法帮帮他,不能再让那些坏蛋欺负像卖炭翁老爷爷那样的好人了!」

龙昭君闻言,轻轻将妹妹揽入怀中,目光却愈发深邃地投向远方,仿佛已穿透了眼前的洛京城,望向了波澜壮阔的东海,乃至整个东胜神州的棋局。

是啊!

卖炭翁说不了话,这世间根本没有人会在乎他一介贫寒小民。洛京城最边缘,几乎毫无存在感的小人物。

江行舟,江大人在为他说话!

她知道,经此一夜,被震撼、被警醒的,绝不仅仅是她姐妹二人。

恐怕整个东海龙宫,乃至密切关注大周动向的四方势力,都必须要以全新的眼光,来审视这位年仅十七岁,却已身负天下士子之望、手握惊世文道之力、更胸怀万民之苦、能令天地同悲的一江行舟了。

「轰——!」

积蓄在《卖炭翁》字里行间的悲悯、愤懑与控诉,混合着江行舟体内浩瀚的文气,如同压抑千年的地火轰然爆发!

原本温润如玉的白色文气,在众人注视下剧烈翻涌,瞬息间由白转青,由青化蓝,再由湛蓝转为璀璨夺目的尊贵紫色!

然而这还未停止!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一道粗壮如龙、蕴含着无尽悲怆与不屈意志的金色光柱,自诗卷上冲天而起,直贯九霄!

金光所至,云层退散,仿佛连天穹都要被这股力量洞穿!

「咚!

咚!

咚!

洛京文庙深处,那口传承千年的青铜巨钟仿佛被无形之手撞击,再次连绵七响,钟声苍茫厚重,震动着整座洛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传天下!

这又是传天下诗篇问世!

但这惊人的异象才刚刚开始!

金色光柱之中,竟浮现出清晰如生的幻象:

南山深处斧斤伐薪的艰辛,窑洞前烟火熏烤的憔悴面容,牛车在冰雪路途中艰难前行的车辙,黄衣使者夺炭时的蛮横姿态。

以及老翁手握那轻飘飘的红纱绫,茫然望天、欲哭无泪的枯槁面庞————。

诗中每一处细节,都化作鲜活的影像,如同命运的画卷,清晰地展现在数十万百姓眼前!

这已不仅是诗,这是一面照见世间的镜子!

——"

诗中那位南山卖炭老翁的悲惨遭遇,精准地映照出在场无数平民百姓自家生活的艰辛、委屈与隐痛。

那「满面尘灰烟火色」的劳苦,何尝不是田间老农、坊间工匠的日常?

那「心忧炭贱愿天寒」的辛酸,何尝不是小贩商户、寻常人家的共同焦虑?

那「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的无奈与愤懑,更是触动了无数人记忆中曾被权势欺压的伤痕!

字字句句,皆如重锤,狠狠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呜————」

天街,数十万百姓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发出了第一声压抑不住的哽咽。

这哭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涟漪!

起初是零星的、压抑的啜泣,随即是感同身受的哽咽与叹息,最后竟化作了山呼海啸般的悲愤呐喊!

「呜————我家那口子给人拉货,起早贪黑,何尝不是如此辛苦,还时常被克扣工钱,有苦说不出啊!」

一中年妇人掩面痛哭。

「去年官差来收税,硬是说俺家田亩数目不对,把过冬的粮食抢走了一半啊!

那可是救命的粮食!」

一老农捶打着地面,老泪纵横。

「江大人懂我们!

江大人替我们说话了!」

一个年轻的书生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声音嘶哑。

「这《卖炭翁》,写的就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的苦啊!

字字都是我们的血泪!」

哭声、喊声、控诉声,汇成了情感的洪流,冲刷着十里天街。

人们泪流满面,不仅仅是因为诗中的悲伤,更是因为积压已久的委屈终于被人看见、被人理解、被如此铿锵有力地代言!

这种被共情的巨大慰藉与激动,化作了更强大的力量,直冲云霄!

忽然,人群中一位白发苍苍、拄着拐杖的老者,挣扎着推开搀扶他的儿孙,朝着御街中央那道傲然而立的青衫身影,颤巍巍地、无比郑重地屈膝跪拜下去,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喊道:「江大人!

您连洛京城一个最不起眼的卖炭老翁的苦楚都看在眼里,放在心上,写进诗里!

您————您是真真切切在乎我们这些小民死活的青天大老爷啊!」

这一跪,一喊,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信,引发了连锁反应!

「哗啦啦——!」

如同被风吹倒的麦浪,又如同潮水漫过堤岸,十里长街,数十万百姓,无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竟齐齐面向江行舟的方向,心悦诚服地跪倒一片!

黑压压的人潮俯首,场面壮观至极,肃穆至极,一股磅礴的民心之力汹涌澎湃!

「江大人!

请您晋升户部尚书吧!

为咱们天下百姓掌管钱粮!

咱们只信您!」

「请江大人晋升殿阁大学士!

入阁辅政!

为黎民百姓做主!」

「请江大人为我等主持公道!」

万民请愿之声,如山呼海啸,与那冲天的金色光柱、悠远的文庙钟声交织在一起,震撼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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