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临摹狂潮!洛京沸腾!(万字5更!)

瞳孔急剧收缩成针尖大小,呼吸在那一刻完全停滞。

他脸上那属于半圣后裔的从容与傲气,在百分之一秒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骇然、难以置信,以及一股如同潮水般涌上的、冰冷刺骨的挫败感!

「这——这——这怎幺可能?!」

他几乎是无意识地喃喃出声,声音干涩而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极其轻柔地抚上纸面,沿着那些行云流水、仿佛自有生命的墨迹虚划而过。

即便这仅仅是二临摹本,其中蕴含的磅礴气韵与超然神意已然衰减,但那残留的、直指书法本源的道韵律动,依旧如同重锤,狼狠撞击在他的文心之上!

他是谁?

他是草圣张旭的嫡系血裔!

身负半圣血脉,自幼便将先祖那恣意汪洋、情感喷薄的狂草奉为书法文道的至高殿堂,数十年寒暑苦练不辍,不敢有一日懈怠。

他自认天赋超群,年纪尚轻,其草书已臻鸣州之境。

笔下纵横开阔,意气风发,在同辈之中堪称翘楚,甚至曾得到族中隐世长辈「颇具先祖三分癫狂神韵」的极高赞誉。

他一直坚信,自己的书法之路,虽仰望先祖如瞻仰星空。

但在同代之人里,已难觅敌手。

假以时日,积累足够,未必不能尝试冲击那更高的【镇国】乃至【传天下】

之书法境。

可眼前这卷《兰亭集序》的摹本,却像一柄开天辟地的巨斧,毫不留情地劈碎了他所有的自信与骄傲!

这还仅仅是二临摹本啊!

已然如此神完气足,意蕴无穷!

那引动天雷淬链、赢得文庙七响钟鸣的【传天下】真本,又该是何等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光景?!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与渺小感,如同数九寒天的冰水,瞬间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引以为傲的、凝聚了数十年心血与天赋的【鸣州级】书法,在这卷看似平淡的摹本面前,竟显得如此苍白、匠气、充满了刻意雕琢的痕迹!

仿佛潺潺溪流面对浩瀚江海,荧荧烛火比拟中天皓月!

「江行舟————他————他怎幺可能————」

张栩失魂落魄地跌坐在身后的檀木椅上,目光却如同被磁石吸住,死死盯着案上的摹本,仿佛要将每一个字刻入灵魂深处,「他的书法————怎会达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境界?

这早已超越了技」的层面,这是直指道」的本源,触摸到了天地法则的脉络啊!」

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关于先祖草圣张旭的种种传说。

那种「喜怒窘穷,忧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无聊不平,有动于心,必于草书焉发之」的极致情感宣泄与文道创造,是生命与笔墨最酣畅淋漓的融合。

而眼前这《兰亭集序》,虽为行书,风格与狂草的奔放不羁迥然相异,但其内在的核心神髓——

那种天人合一、物我两忘的极致状态。

那种笔端流淌出的、仿佛与天地呼吸同频共振的才气律动与思辨,竟与他所理解、所追求的先祖达到的至高文道境界,隐隐相通,甚至在某些方面更为圆融深邃!

「直追先祖————」

一个让他自己都感到灵魂战栗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脑海,「不————或许在对道」的领悟与表达的纯粹性上,他已————触摸到了那个传说中的边缘————」

这种认知,带给他的不是狭隘的嫉妒,而是一种混合着深深敬畏、无尽惭愧与极度震撼的复杂情绪,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在他心中汹涌澎湃。

他原本以为江行舟只是一位诗词惊才绝艳、行事杀伐果断的能臣干吏。

却万万没有想到,其在书法一道上的造诣,竟已深厚恐怖至斯!

这已不仅仅是天赋异禀可以解释,这需要何等恐怖的悟性、对文道本质的洞察以及对文道规则的深刻理解?

他紧紧攥着摹本的边缘,指关节因用力而阵阵发白,心中已是翻江倒海,波澜万丈:「我一直以先祖血脉为傲,以家学渊源自矜————终日沉浸于先人遗泽之中,却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江行舟————他走的是一条怎样的路啊?

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莫非真有天授不成?」

这一刻,这位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半圣世家传人,彻底收敛了所有的轻视与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他将这卷《兰亭集序》的二临摹本,如同面对圣物一般,小心翼翼地、平整地铺在桌案正中,目光虔诚。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卷书法摹本,更是一面清澈无比的镜子,照见了他自身的不足与局限,也为他指明了一条更高远、更接近文道与生命本真的艰难道路。

「看来————我过去的修行,还远远不够。

路,还很长很长。」

张栩深吸一口带着墨香的清冷空气,眼中重新燃起炽热的光芒。

但那光芒中不再是目空一切的傲气,而是充满了挑战自我、见贤思齐的坚定斗志。

「江行舟江大人————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张栩此生,在书法之道上,穷尽一生也要追寻和挑战的目标与高峰!」

夜色深沉,洛京城却因白日的文坛地震而显得格外躁动不安。

唯有城中最为雅致清幽的「漱玉轩」顶层雅阁,仿佛一方独立的世外桃源,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轩窗之外,万家灯火如星河洒落;

轩窗之内,一场私宴正悄然进行。

做东者,赫然是当今文坛泰斗、国子监祭酒大儒李文远。

而被邀至主宾席位的,正是今日在文华殿以一纸《兰亭集序》引动天象、震撼全场的江行舟。

作陪者寥寥,仅有李文远几位最得力的入室弟子,以及安静坐在江行舟身侧、气质清冷的夫人薛玲绮。宴席气氛不似官场应酬的虚伪客套,反倒更似知己相逢的文人雅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酒香。

宴席伊始,李文远便挥手屏退了侍立的乐师与歌姬,亲自执起一壶窖藏多年的御赐琼浆,为江行舟面前的夜光杯斟满。

他苍老的面容上再无白日殿上的严肃威仪,取而代之的是遇到毕生所求之知音的激动与毫无保留的热切:「江小友!

不,老夫今日托大,便唤你一声江老弟了!」

李文远声音洪亮,带着文人罕见的豪迈与直率,「今日殿上那篇《兰亭集序》,真真是让老夫如拨云见日,如醍醐灌顶!

不瞒你说,老夫观摩至今,心神激荡,如饮千年醇醪,沉醉不知归路!

来,这第一杯,老夫敬你,一谢你让老夫这垂暮之年,得见书法之无上妙境!"

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不等江行舟回应,他又迅速斟满第二杯:「这第二杯,恭贺我大周文运昌隆,天降奇才,出此镇国重器,实乃社稷之福!」

再次饮尽。

他紧接着是第三杯:「这第三杯,为我辈文人能见证此盛事,为能与江老弟同朝为官,深感荣幸!」

三杯连尽,面色已现激动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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