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户部亏空,边疆战事吃紧,陛下为此忧心。
江兄理当尽快追缴,户部流出去的钱粮才是。」
江行舟慢条斯理地啜了口茶,茶盏轻放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脆响。
他唇角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目光却深不见底,「追回来?」
他轻轻摇头,「张兄,你可知这户部的烂帐背后,盘根错节牵连着多少权贵?若真要一查到底..:」
他指尖在案几上点了点,「我便是自绝于朝堂,成了陛下手中一把见血封喉的刀。」
窗外竹影婆娑,映得他面容忽明忽暗:
「从此以后,我便是陛下的孤臣。
满朝朱紫,再无人敢与我交心。
而能护着我的...」
他擡眼望向皇城方向,「唯有那一人而已。」
张继听得证,下意识道:「这不正是臣子本分吗?身为大周朝臣,能为陛下效死,不正是死得其所..」
话到一半却硬住了。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连做陛下的刀的资格都没有。
如今他只能是江行舟手里的一把匕首,指哪刺哪罢了。
江行舟端起茶盏,指腹轻轻摩着青瓷花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忽而轻笑一声,「陛下这是在给我出了一道考题啊!」
茶汤映着他深邃的眉眼:「若是一味查帐、追缴,那我便只能做她手中一把刀。
可若是...」
他指尖在案几上画了个圈,「只查、不办,反倒能走出另一条路来。」
张继急切追问:「大人此话怎讲?」
「成为三省部堂,内阁执宰。」
江行舟一字一顿道,负手而立时袍角无风自动,「这才是我真正的通天之路。」
窗外忽有惊鸟掠过,他目光追着那飞鸟远去:「我江行舟一介寒门,哪怕是六元及第,千古唯一。
可无同窗帮衬,无同乡相助,凭什幺在朝堂立足?和三巨头内阁大人们斗?」
他转身时,眼中锐利如刀,「但如今户部的帐册,这便是满朝文武的命门!」
他忽然压低声音:「纵使我动不得那三省六部的阁老、尚书,可底下那些官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还怕拿捏不住他们?」
张继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茶水险些泼洒出来。
他喉结滚动,声音发紧:「陛...陛下竟默许大人如此行事?」
江行舟轻笑一声,指尖在青瓷茶盏边缘缓缓划过:「这便是陛下的驭人之术。」
江行舟一笑,「她驾驭的并非是人,而是朝廷派系。
她在扶持我,在朝廷成为新的派系,打破眼前的局面。
让我和三省六部斗法,从他们这些老臣手中,抢夺权力。..:.只是陛下并未明说,想看我能悟到多少、做多少。
陛下令我在户部查帐,未必就是真的要追缴那些成年旧帐。
这些旧帐,可以是证据,令中低层的官员站队。....让我在朝堂上,迅速形成一股新势力,足矣和其他老臣抗衡。
至于第二条,开拓财源,这一条倒是真的。
朝廷缺钱,各方开支巨大,陛下还是希望我能想出办法,增加户部收入。」
张继瞳孔猛然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