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结束,他正好漫步洛京的天街,放松一下。
满城百姓却似比考生更早知晓天命,沿街商铺纷纷挑起朱纱灯笼。
「江公子大喜!」
「会元公慢行,可要进来喝一杯?!」
一路上,都有众多的百姓们,纷纷向他道贺恭喜。
卖花娘子将新摘的牡丹,免费抛入他怀中。
路上,酒肆掌柜捧着三十年陈酿追出半条街。
江行舟含笑还礼,婉谢。
虽然杏榜尚未公布,别的举子不好说,可是江行舟这个举子高中会元,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无人可一争高下。
薛国公府前,老管家早领着全府仆役迎接,
见了他,便高声道:「公子此番不单是高中会元,更是大周开国以来首位『十一篇镇国的会试魁首!」
话音未落,府内突然钟鼓齐鸣。
江行舟一笑点头。
他拂去衣襟落花,忽听得老管家低声道:「对了,大小姐来信说...待公子殿试后,薛府便举家从江阴迁回洛京,老奴已命人重修了各处殿阁。」
「嗯,将她的房间布置好!」
江行舟道。
薛太守和薛夫人在江州任职,肯定是回不来。
主要是薛玲绮带着薛家兄弟,以及薛府各房姨太们,还有众多仆从来洛京。
「是!」
三日后。
贡院门前。
无比热闹,人潮熙熙攘攘。
五更天的贡院门前,人潮已如沸水般翻涌。
近万名举子将杏榜围得水泄不通,有人踩着同伴肩膀往前挤,有人着护身符嘀喃祷告。
寒门士子的麻鞋与世家子的云头履搅在一处,在晨露未干的青石板上碾出凌乱的湿痕。
举子们早就在榜下等着一一纵然明知无望,他们依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一一说不定,前面的人策论答卷犯错被落,幸运就落到自己头上了。
江行舟和众多江南道的同乡们,早已经在杏榜下等着。
贡院大门轰然而开。
礼部右侍郎赵温展开黄绢的刹那,整条街骤然死寂。
赵温朗声念诵:
「【天授十六年,春闱会试杏榜公布】:
江南江行舟,十篇镇国诗篇、一篇镇国策论!会试第一名,会元。
巴蜀刘春,一篇鸣州诗篇,一篇达府策论!会试第二名,贡士。
蓟北道章横,一篇鸣州诗篇,一篇达府策论!会试第三名,贡士。
江南韩玉圭,一篇鸣州诗篇,一篇出县策论!会试第一百名,贡士。
江南曹安,一篇达府诗篇,一篇出县策论!会试第一百五十三名,贡士。
江南陆鸣,一篇达府诗篇,一篇出县策论!会试第二百名,贡士。
江南顾知勉,一篇达府诗篇,一篇出县策论!会试第三百名,贡士。」
声浪如惊雷炸响,举子人群中一片沸腾。
「哈哈,过了...我中进士啦!江兄,韩兄,我考中了!」
顾知勉愣住,癫狂大叫。
江行舟仰头望去,那杏黄榜文在朝阳下,竟如刀光凛冽。
杏榜三百个名字就是三百道龙门,跳过去的化龙升天,跌下来的跟跑远去,怕是要用半生来消化这场春闱的余痛。